左瞧瞧、右瞧瞧,确认没有人之後才从电梯踏出来,紧紧揪着包包背带,每一个步伐都踏得格外小心翼翼,一点点的动静都可以让她脚步急煞,面露惊恐。
从电梯间到停车场不过这麽点距离,梁夕澄都可以走得这麽战战兢兢,那麽在意周遭却好像完全没发现跟在几步外的他——
就好像他跟她的世界完全没交集。
「梁夕澄……」
几个大跨步上前,宗珉禹伸手要喊住她,几乎是刚接触,她就有了极大的反应——
下狠劲地死死咬上伸向自己的手,口中嚐到的血腥味让梁夕澄惊醒,抬头看见来人是宗珉禹,愣住了。
腕上的布料被血色蕴染还在冒着血,足见她咬得有多用力;痛归痛,但宗珉禹此刻注意到的却是她的异常恐惧。
他开始有点後悔拿那个人当藉口驱使她跟自己走了。
「总裁对不起……」
看着他受了伤的手腕,梁夕澄白着整张脸蛋,呐呐地道着歉,她这样的表情让宗珉禹看得有些不忍,用没受伤的那边手捞过她扣入怀抱,粗鲁地拍揉着她的脑袋,然後就这个姿势拖着他走。
「教好窝就接受泥道歉。」
把她塞入车里扣了安全带,宗珉禹想了想,决定把她载回自己家去……
没别的,他只是想顺便处理好伤口,而且她这状态在外面也不安全——他是这样对自己解释的,只是回家正好遇上在客厅喝茶的宗母跟在一旁陪着聊天的张妈两人一致投射来的微妙目光时,不知道为什麽他有点不好意思。
「张妈,医药箱。」有些狼狈地板着脸,宗珉禹拉着梁夕澄往楼上走,上了拐弯才想到又弯下身来对着楼下喊了句。
「珉禹,你受伤了?」
本来跟张妈两人相视笑得微妙的宗明慧一听到他这句话吓了一跳,匆匆跟上楼去追问。今天不是就总裁交接仪式跟酒会吗?她记得自己离开公司时儿子还好好的啊?
「没事。」挡住母亲要跟入书房的动作,宗珉禹小声附在她耳边简单交待了下,然後接过张妈手上的医药箱便扣上了门。
「太太,少爷没事吧?」看着紧闭的门板,再看看身旁宗明慧边笑边点头的奇怪反应,张妈有些不解。
「呵呵,当然没事,这孩子还是那麽同情心泛滥啊!」回想着刚才儿子特地用日文在自己耳边的解释,大概是怕他讲得不标准或是被听见吧,宗明慧又是一阵笑。「张妈,帮珉禹跟那位小姐准备一些简单的料理,都还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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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上的伤口凝固了,沾血的布料就这麽黏在上头,有些难以脱下,宗珉禹索性递了把拆信刀给梁夕澄,示意她帮自己割开衣物处理伤口。
傻愣愣地照着做完,清洗、上药,然後包紮完毕,视线看到那一圈白之下的手背上同样残留着一个浅浅牙印,她忍不住哭了。
就这麽一天,她居然咬了他两次。
「你很勇敢。」
看着她哭泣的脸蛋,宗珉禹突然这麽说着。「你很勇敢。」
他又重复了一次,梁夕澄呆了好半晌才听出来,他在鼓励她。
可是,为什麽要鼓励她?
「塔不好,就不要想塔了。」
伸手拍上她的脑袋,宗珉禹继续他自我流的安慰法。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这是缠束她这麽多年的恶梦,刚发生的前几年,她几乎是一闭上眼睛,一接触到异性就无法克制发抖,现在好点,如果不是今天又遇见他……
「想到塔不好,不然,泥想窝就好。」
他说的好认真,梁夕澄听得又是一愣,噗哧一笑。
望着她犹带泪痕的脸笑开,像什麽炫目的光闪过,回神,他忍不住将嘴唇贴上她的脸颊,吻去那颗滑落的泪珠。
「想我就好。」
同一句话重复着说似乎是他的一种习惯,更像是种郑重宣告,来不及对他唐突的动作作反应的她,不自觉地把这句话给印入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