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在身边的弧度。」
傍晚暮色,拎着装满零食和汽水的提袋走出社区设立的便利商店,尹葵安哼着小调地走出店面,转向要回家的人行道上。
「葵安?」
一道声音轻声唤住了她,她随即转过头看向来人,双眼不禁瞪大。
站在她面前是位身材高挑的男子,斯文温和的脸庞上总是挂着轻柔的笑意,戴着黑框眼镜更显得气质优雅;身上穿着白色的运动外套和灰蓝色的及膝短裤,搭上一双米色的帆布鞋,他一手背着登山背包,一手提着好几袋礼盒,看得出来他刚旅行回来。
「秉凡哥!你旅行回来了?」尹葵安惊喜地大叫,完全不顾路人抛来的目光。
「是啊,刚在社区门口下车没多久,就看见你从便利商店走出来了。」何秉凡笑着说,指了指她手上拎的提袋。「买那麽多零食汽水,是想开派对吗?」
她看了眼手上的提袋,乾笑地摇头。「没有啦,我帮我弟出来买的。」
「你对你弟弟真好呢。」他满脸笑意地对着她说。「走吧,一起回家吧!」
尹葵安迎上他温和的眼光,满心欢喜地点点头。两人举步往住宅区的方向前进。
小时候父亲决定在这个郊外社区定居时,隔壁住着的正是何家,因为是邻居的关系而让她与弟弟认识了这个大她五岁又温文成熟的大哥哥,她还记得童年时的她和弟弟就很喜欢在他身边跟前跟後,而他也十分照顾、疼爱他们。
随着相处的时间拉长,尹葵安渐渐地对这个体贴又温柔的男人产生了好感。
何秉凡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住在这里,父母都在海外经营投资事业,鲜少回到台湾来;在他十八岁的那年,原本要全家迁移到国外与他父母同住,但是当时他坚持留在这里,因此父母只好带着爷爷奶奶搭机离开,让他一个人在台湾继续生活。
这件事让尹葵安那时候暗自高兴了好久,庆幸自己日後还能遇见这位心仪的对象。
「我收到你母亲传来的简讯,她说你考上了第一志愿。」他看向她的双眸,真诚地恭贺。「恭喜你,考上国立V大。」
她顿时感到脸颊一阵微烫,「没……没什麽啦!我妈也有帮我祈祷,让我的考运好一点。」她紧张地应对完话,赶紧将羞赧发红的脸低了下去,深怕被身旁的他注意到。
「你是个认真又聪明的女孩,这是你应该得到的。」何秉凡笑答。
尹葵安抬眼凝视着他对着她的暖笑,也跟着轻笑起来。
她的确热衷於美术,而国立V大除了以艺术科系出名之外,更有在V大美术系担任教职的他。
或许这真的是一种缘份吧。现在的她只感到满满的幸福洋溢着。
两人一起走到相邻的两家门口,何秉凡拿了其中两袋礼盒给她,要她收下。
「就当作是我迟来的贺礼吧。」他摸摸她的头,宠溺地说。「快进去吧,时候不早了。」
尹葵安点点头,在彼此推开家门口的铝门前,她及时叫住了他。「秉凡哥。」
「嗯?」他望着她,静待她的下文。
「谢谢你。还有,」她漾起亮丽的笑,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新学期见。」
他看着她腼腆的笑容,轻轻地牵动唇角,对於眼前的女孩他总是特别温柔。
「好。」
天色转黑,在明亮的路灯下,两人会心地一笑,各自推开家门进屋。
***
「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吗?」耿傲允端着两杯冰咖啡走近他,笑问。
李隽凯看了他顽皮的笑容一眼,没好气地摇摇首,示意要他跟着坐在日式廊道上。
两人抵达目的地之後便开始卸下彼此的行李,陆续搬进位於台北郊外的一栋高级楼房,这间房子是李隽凯母亲名下的财产之一,共两层楼,一楼具备了现代化兼时尚感的客厅与厨房,其余的空间则挪为小客房,更将其中一块面向庭园的空间设计为日式和室,外边的走廊同样规划为日式木质地板,方便会客、聊天娱乐之余还能欣赏外头的美景;二楼则主要为两位准大学生设计的个人房间,采取左右分立,两间房间中间摆设一张小圆桌和三张单人沙发,而各自的房间设备齐全,同时附有独立的卫浴,打造完美又保护隐私的所在。
两人整理完各自的行李时,已经是过了中午,他们随便冲泡了速食面解决午餐的问题,然後又稍微打扫了下房子的周遭环境,一直到傍晚才结束手上的工作,他们的晚餐则是下了一大堆水饺。
「跟你一样是国立V大设计系一年级。」李隽凯望着天空上的皓月,说道。
「我们会同班吗?」耿傲允啜饮了口冰咖啡,满足地问他。
「不知道。」他随口说说。
「应该会同班吧?」耿傲允挑眉,一同看向美丽的上弦月。
李隽凯沉吟一会儿,将视线收回,微微低着头。「为什麽……突然要这麽做?」
耿傲允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把手上的马克杯轻轻放在一旁,若有似无地叹息。
「没有为什麽吧。」
李隽凯望向他,「但是你也知道爷爷的脾气,再说他年纪也大了——」话未说完便被他截断。
「隽凯,」他低沉地开口,双眼对上李隽凯的目光。「这是我自己所选择的。」
李隽凯皱起眉,一脸沉默地看着他。
「我跟爷爷生活了这麽多年,他的性情我很了解,可是并不代表我要永远活在他的影子下,我也想要拥有自己的人生,不愿意再被左右了。」耿傲允轻描淡写地说,轻笑了声。
「给我和爷爷一点时间和空间,这样做对我们两人都好。」
「是啊。」李隽凯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几口冰咖啡。「免得我母亲太过於担心。」
耿傲允朗笑了起来,「帮我跟姑姑说声谢谢,她真的是个好女人。」
「你老是这麽说,难怪她特别疼你。」李隽凯扬眉,微笑地说。
「唷?吃醋了?」耿傲允反问他,脸上全是促狭的笑意。
「才没有。」
月光柔和地洒满屋檐,两人继续享受此刻悠闲的时光。
***
晚餐过後,从冰箱拿了罐牛奶出来的尹葵安,走出厨房就望见自己的母亲和弟弟正拿着望远镜在楼梯口的窗户鬼鬼祟祟地探望着,她皱起眉头地看着这对天才母子俩。
「你们在干嘛?」虽然不太想理他们在做什麽,但是又有些好奇。
母子俩着实被她突来的问话吓了跳,两人赶紧站直身子对着她紧张乾笑。
「没有啦!只是在……在看月亮!对吧?老妈?」尹翔任迅速地把望远镜收至身後,用手肘偷偷地撞了下母亲的手臂,对着老姊呵呵呵的笑。
「是……是呀是呀!」徐凤君双手交握地附和,脸上的表情可说是不自然到极点。
尹葵安狐疑地挑起眉,安静地看着两人将近五秒钟。
「又有什麽新鲜事了吧?不然干嘛拿望远镜出来偷窥?」她斩钉截铁地开口,让母子俩尴尬地对望一眼後便叹气地从实招来,将两人的动机由来解释清楚。
「老姊你都不知道吗?在我们家斜对面那栋高级楼房终於有人搬进来了!」尹翔任兴奋地说着。
「所以?」她眉毛挑得更高了。
「不只是这样呀!今天早上我听说附近的吴太太看到一辆黑色宾士开进去,她还说看见两个大帅哥下车走进屋子里头呢!」徐凤君热情地附议,双眼发亮地转述。
「然後你们就只是想看人家长得有多帅?」她伤脑筋地看着他们。「我说翔任,帅哥你也要跟着看啊?」
「老姊!是黑色宾士耶!」尹翔任走上前,仗着身高优势拍拍她的肩膀。
「说不定是什麽有钱人家呢!葵安。」徐凤君拉着女儿的手,意有所指地注视着她。
老妈跟老弟是怎麽回事?「什麽啊?你们到底想说什麽啦!」她感到不对劲地问,握紧了手中的牛奶瓶。
「我们应该要做个好邻居。」尹翔任提议。
「葵安,你可以当我们家的代表去关心人家一下。」徐凤君笑咪咪的接着说。
她闻言後忍不住挣脱他们母子俩的包围,哼了声。「拜托!这种无聊事由你们去做,我才不要。」
她没好气地说完後,不理继续七嘴八舌的他们就往客厅方向走,看见正在收看财经新闻的父亲。
尹圣俞瞄了一眼女儿的脸,加上他刚刚听见的对话内容,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
「老爸,你真该管管妈和老弟。」尹葵安坐在沙发上抱怨,拉开牛奶的瓶盖喝了一大口。
「好好好,我——」他和气地要回答时,玄关传来了清脆的门铃声。
她起身放下牛奶,「我去开门。」随即走至玄关打开屋门靠近家门口。
「是谁呀?」拉开了铝门,随着视线的方向,她顿时愣在原地。
尹葵安不禁瞪大双眼,看着倒卧在家门旁的一位长发女人,惊吓得当场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张清丽昏厥的脸不是谁,是她的表姊丁茜。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