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麽?」金宇禩俊秀的脸上满是错愕,语气里除了惊讶还有着不敢置信。
欧阳晓若缓缓将盒子打开,赫然跃入眼帘的是凤血玉镯,是那只包含了他所有心意与诺言的信物。
「对不起,宇禩。」欧阳晓若连眼睛里都盛满愧疚。
「我不懂,这到底是怎麽回事?」金宇禩从未想过真心送出去的东西会以这样的方式被退还。
她的模样悲伤得像是要离开他似的,要他怎麽能接受?
「我不能嫁给你。」简单明了,却很伤。
「什麽原因让你改变心意?我们明明都要结婚了……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你无法解决的事情?别担心,我会处理,只要你别说出这样的话……」讲到最後,金宇禩的声音里竟然带着明显的哀求,他突然紧紧握住她的手,彷佛下一刻就会失去她似的。
为什麽一趟英国行回来之後竟然人事全非?
他不懂,也不想懂,他只想继续和她在一起的生活。
他那慌张无措的表情让欧阳晓若觉得自己残忍得可悲,从前温馨的画面突然变得刺眼,只是她不能再让他继续沉迷在无望的爱情里,即便难忍心酸,梦仍是要清醒。
在他祈求的目光中欧阳晓若将手慢慢抽回,这动作让他的脸色瞬间白上了几分,她知道自己接着要说的话会让他更疼,但这是目前唯一对彼此最好的方法了……就算他恨,她也无怨。
「宇禩,这些日子以来我们的感情是建立在感激、喜欢,可那并不是爱。」
「可我爱你啊,这样,不够吗?」金宇禩黯然微笑,温润如玉的脸上染上凄然,如果乞求可以留住她,他不介意卑微,在她面前。
欧阳晓若明白终究还是伤害他了……像她这样只会让他受伤的人真的不值得他爱,看着他绝望的眼神,她感觉连心都颤抖着,因为装着太多太多的抱歉。
只是欲走还留,犹豫不决,到头来累及三个人都受伤。
对他有愧,对宇禛又何尝不是?
几世前,她的无心铸下了大错,所有人都伤痕累累,那是她永生永世的痛,这一世,她绝对不再重蹈覆辙。
有些爱就像纸鸢,抓在手中很美丽,但线断飞走了说不定反倒能够得到自由与幸福。
「对不起。」唯有放开她,金宇禩才可能真正找到属於他的幸福。
起身正要离开,金宇禩的声音倏地在她身後响起。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欧阳晓若猛然回头,眼前的金宇禩彷佛和几世前的那个人重叠,时间的流淌,就此凝结。
「这些话,你记得吗?」金宇禩明亮的眼灰了,就像欧阳晓若要离开他这件事磨灭了他过往的光芒。
记得,当然记得,她怎麽可能会忘记呢?
「几世之前,你要我在皇位和你之间做抉择,我不懂明明可以并存的事情你当时为何要这样苦苦相逼……那一次错误的选择,让你离开我投向他人怀抱……这个错误,让我一辈子遗憾。後来,你离开了,十四弟说你过得太苦太累,说要跟孟婆多要几碗汤,将我们通通忘记……」他懂得她太累,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情义自古难两全,她越是想顾全就越是受伤。
「不、不可能的……你怎麽会记得这麽清楚?明明都过了好几世……莫非、莫非你……」欧阳晓若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完全,两人彼此凝视,久久没有说话。
「孟婆汤,我没有喝……我想要带着所有关於你的记忆,在下一世、下下一世,无论是哪一世,定要将我亲手斩断的缘份重新系起……」
为了当初的一念之差,他几世执着。
「定不负相思意……这一世,我做到了。而你的诺言呢?为何已经不算数?」金宇禩眉头紧皱,心疼得碎裂成片,他就这样看着她,静静看着,可视线模糊的却是她。
还有什麽比这更可笑?几世情缘,欧阳晓若以为只有自己记得,万万想不到,从一开始,金宇禩早已知晓一切。
「是因为他吧!」
「你怎麽知道?」
既然都走到这样的局面,就没什麽好隐瞒了。「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梦里的人是大哥,我也知道大哥梦里的人是你,为了不让你们碰面,费了很多心思。偏偏一场大清盛世的展览,让你们进入彼此心中……去英国是假的,我一直担心你会离开我,所以和大哥有关的事情我都要阻止,就像拍卖会上的木兰玉簪,和你们竞标的其实是我,只是没算到的是最後大哥会半途杀出,标走了那簪子。」
欧阳晓若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感情居然这样深,近乎疯狂。
费尽千辛万苦,只为当初那句「定不负相思意」……
想想,他们两个还真相似,同样都为了几世前的感情,苦苦纠缠、追寻。
欧阳晓若咬着嘴唇,双手垂在身侧颤抖着,谁能料到穿越时光的思念,换来的竟是无止尽的心痛。
多疼?多难受?
「我真的不想伤你的……为什麽要这样捉弄我们?我欠你的还不够多吗?」她不想用哭来为自己辜负他的情意而脱罪,可是泪水就这样流下,忍也忍不住。
她就像一个脆弱的娃娃,哭得满脸泪水,见她如此,金宇禩此刻心里就算有再多的怨,也都消了。
或许他早就知道,她的红线另一端系的人始终不是自己,他只是在赌,赌一个机会,可如今证明,强求无用,徒增伤心。
不如放手。
爱人方式很多,不见得要紧紧抓住对方。
深深凝望,从今以後,欧阳晓若将跟这个玉镯一样,深埋他心底。
默默地收下被退还的玉镯,这一次,金宇禩选择了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