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莎转身与南荣斯对望,眼眸里满是真诚与亏欠:「不是这样的…我不觉得你是坏人…」
南荣斯双手紧紧交握,心情复杂沉重:「对不起,我不想你强迫做任何事,只是如果你会怕我…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真的不是一个杀人狂!」
娅莎急忙反驳南荣斯的说词,拼命摇着头:「不要这样说自已,你不是的,不是的!」细致的脸蛋上,爬满慌张失措。
南荣斯叙述着他的过往:「我小时候,跟着七个堂兄一起长大,我是年纪最小的」
「他们时常以欺负我为乐…」小孩子因为无知,所以做出的事情,往往比大人残忍而无节制,更何况通常他们霸凌的对象,是比自已更为弱小的人,创伤弥深。
也许他的堂兄们是无意的,单纯觉得好玩有趣,所以逗弄这个爱哭的小堂弟。
但是南荣斯从来不觉得有趣的:「随着我的年岁渐长,我不愿意成为他们的出气筒、挨揍包,所以我开始锻链自已的体能,学习各式防身术!」
南荣斯的成长过程,差不多就是一本格斗大全的编写与构成:「我学过柔术、跆拳,还练咏春与截拳道,我十六岁开始,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不过我心里的那股不安全感,始终无法减轻!」南荣斯沉痛地告白着,仅管他一人能撂倒所有的堂兄们,他仍然不觉得自已是安全无虞的。
南荣斯追求安全感的方式,就是清楚地感受到,他变得强大而无法被击败。
「所以我想上战场!想参加更严苛的训练」南荣斯要证明自已,不再是一个被人强压着头,威逼他吃看看狗屎是什麽味道时,只能哭着求饶的小孩。
娅莎挪移着自已的身躯,悄悄靠近南荣斯一些:「一个拥有如此坚韧心智的人,怎麽会是杀人狂呢?不是的」看着南荣斯痛苦难当的模样,只是加深了她心里的愧疚与不安。
「你很坚强,比我坚强多了…」娅莎落寞的视线,着眼在不远处。
南荣斯看着娅莎抑郁寡欢的神情:「谁…对你做了什麽事吗?」
娅莎回忆起不堪的童年:「没有…只是…从小我便被教导,要懂得放弃自已想要的…」
南荣斯眉峰微拢,不解娅莎的意思:「放弃?」
「嗯…」娅莎点点头。
「我不知道生父是谁,母亲带着我,寄宿在舅舅家里」娅莎最想要的,是父亲的名字,可惜母亲一直至死前那刻,仍是不肯告诉她,就怕娅莎会去打扰人家平静的生活。
娅莎叙述着她不为人知的身世:「自小,妈妈便再三告诫我,不许惹得任何人不开心,不然我们会睡马路…」娅莎的母亲独力扶养一个小孩,自是十分艰辛,只好依靠兄长接济与帮忙。
娅莎轻声说出心底的秘密:「不管谁对我提出了要求,我只能微笑答应…」
「我还记得,10岁那年,妈妈带我去买了一个娃娃,那是我央求好久,她才肯买给我的,不过一回到家,表妹看见那个娃娃,便大哭大闹着,说她想要…」
娅莎漠然眨眼回忆,她知道受宠的表妹娇纵惯了,只是喜新厌旧:「虽然她有好几个差不多的…」可是那麽昂贵的娃娃,依她母亲微薄的薪水,是买不起第二个了。
「妈妈立刻要我把娃娃送给表妹,她说…我年纪大…要让妹妹…」娅莎的舅父舅母虽然觉得不好意思,小女儿抢了人家的生日礼物,但一想到娅莎跟她妈妈寄宿在这里,造成他们诸多不便,自然不觉得拿一个娃娃,有啥了不起。
娅莎不是小心眼,只是她拥有的东西,真的很少,被宠上了天的小表妹,甚至不愿分娅莎玩一下子,她抱紧娃娃在怀里,怎麽也肯不放手,好似娅莎的神情愈是委屈不舍,她就愈骄傲得意。
一日下午,娅莎放学後,在打包垃圾的时候,发现令她心碎的事实:「几天後,我看见那个娃娃,被剪得肢离破碎,扔在垃圾袋里…」当她看见自已求之不得的东西,被弃之如敝履时,她整个人都懵了。
娅莎以为表妹好喜爱那个娃娃,会好好珍惜:「我好想要,她却只是一时的高兴…」
类似的事情一再、一再的发生,只要是表姐生气了、表妹哭闹了,娅莎就得放手,就得微笑成全,心甘情愿的退让。
这样人微言轻的日子,经年累月过下来,逐渐让娅莎养成一个偏差的想法:”她最喜欢的、最想要的,都会被人夺走!”
无计可施的娅莎不能反抗,更不许表现出悲伤或愤怒,只好隐藏起自已的喜好与意愿。
假设她喜欢的是粉红色,就改挑讨厌的黄色,这样子就算被表姐、表妹硬抢去了,当她们不珍惜那样物品时,娅莎也不觉得伤心可惜。
久而久之,娅莎习惯了无欲则刚,因为暴露重视与在乎的事物,等於暴露弱点。
南荣斯的双手微颤,轻握住娅莎的双臂:「我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我会保护你的,你相信我!」只要娅莎愿意,就算是别人手里攒紧了的珍爱之物,南荣斯也会想尽办法弄来给她。
南荣斯轻轻牵起娅莎的柔荑,温柔告白,献出他的真心:「莎莎,你是在这世界上,我最想保护的人!」
娅莎抽不回自已的手,只能凄婉地别过头去,抿着樱唇轻声啜泣:「对不起…我不想要你保护我…」
娅莎知道她撕碎了南荣斯的真心,但她无法活在他的庇护之下:「对不起…」
南荣斯挫败地松开他的双手,跌坐在地,沮丧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相对无语,尴尬难受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正当他们以为事情不会变得更糟的时候,天空掉下了细细雨丝。
没人有任何举动,彼此维持着相同的姿势,僵愣在原地,一直到雨势渐大,将他们的身躯无情打湿渗透,淋得细瘦的娅莎,频频颤抖不停。
南荣斯强打起精神:「下雨了,走吧!感冒了就不好」他就像只斗败的公鸡,眼神里的骄傲自在,消失殆尽。
「对不起…」娅莎只能重复着这句话,却伤得他最重。
因为娅莎还不起,所以不愿接受他的情意与照顾吗?南荣斯总算明白娅莎这阵子以来,诚惶诚恐的心情为何了。
南荣斯俐落地站直自已的身躯:「走吧!雨变大了!」他佯装坚强地转身就走,不去看娅莎的伤心难过,也没伸手去搀扶混身湿透的她。
他怕娅莎的脸上,会出现对他的怜悯与愧疚,他不想要被同情。
南荣斯头也不回,举步向前离去,任雨冲掉脸上不小心滴落的泪滴,这是…南荣斯最苦涩的初恋,却在还没开始之前,便被心爱的人,亲手扼杀。
娅莎淋了那场雨後,隔日便卧病不起,急得南荣斯是又气又悔。
「好冷…」和衣而睡的娅莎,半睡半醒地辗转难眠,上一刻才闷出一身汗的她,现在又说自已冷。
南荣斯端着一杯历经千辛万苦才弄来的果汁:「喝点椰子水,好吗?」他探手将娅莎的上身挺直,拿着杯子,小心翼翼地喂娅莎喝了一口。
「好冷…」娅莎紧紧蜷曲在被窝里,额前全是细碎的冷汗。
「娅莎,吃点东西好吗?…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娅莎一直是睡睡醒醒的,南荣斯好几天没看见那双无邪而璀璨的星眸。
「好冷…」像是被恶梦缠身的娅莎,只是反复地说着自已好冷或好热。
南荣斯握着娅莎发冷的柔荑,不知道自已现在该怎麽办,药吃了好几天,娅莎的病情就是没有好转。
「好冷…」娅莎乾燥到要皲裂的双唇,只能吐出这句话,脸色忽青忽白的。
南荣斯将娅莎无力的双手放回被里:「娅莎,你等我,我一定会救你的,你要等我回来!」
南荣斯脱掉自已的T恤,露出满背花纹繁复的深黑色纹路,他望向意识不清的娅莎,他知道自已必须有所行动。
南荣斯推开窗户,张望着远方泛白的天际,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能找到一个懂医术的人。
全神贯注的南荣斯,缓慢的深呼吸,直至胸腔的空气挤到快要爆炸,他背後的奇异花纹,开始不正常地跳跃鼓噪。
不到30秒的时间,一对纯黑色的蝙蝠翅膀,在南荣斯的背後形成扩展。
「娅莎,你要坚持到我回来…」就算南荣斯飞到双翼断掉,人因脱力而失神坠落,在他没找到一个能帮助娅莎的人之前,他不会停下来。
南荣斯踏上窗框,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振翅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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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