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群奔跑出来的我,从声色复杂的场所逃出来的我,却因为一句:「苏瑞芸!」而停止了步伐的我。他就在我的背後,一步一步的靠近,一步一步走来。
「你都想起来吗?刚刚那些场景,你还记得吗?我们最初相遇的地点,正是这里。」
他低沉的语气,让我快喘不过气,让我的眼泪不停的流下。
慢慢的,缓慢的转过疲惫的身躯,面向着他,面对着我爱的他。我哽咽了:「江…哲…安…这些都是你的计画对吧?」
他满脸的沧桑,终於有了阳光,他高兴的喊:「你想起来了!你终於记得我了!」看着他的喜悦,自己却笑不出来。因为我忘记了他,因为我把真爱给遗忘,光是这点就不能够说是爱,连爱情我都忘了,连自己的情感都忘了,我还是人吗?
「你为什麽还要来找我!你为什麽不签下离婚?你为什麽还要爱我?」终於忍不住自己的情感,大声的释放出来。而他却依然无动於衷,不会因为我的话语,而有所退缩:「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找你……」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的心既心痛又心动,心痛我无法陪他到老,心痛我伤害过他,心动他爱我那麽深,心动他没有抛弃我。语气舒缓了:「可是你明知道,我过没多久还是会忘记你,还是会不记得你是谁,你知不知道,到那时候我可能会说出伤害你的话,就像刚刚一样。」
他笑中带泪:「我不怕!我有解药!那份解药就是,每当你忘记了我,我就会像今天一样,用过去苏醒你的记忆,每当你忘了我是谁,我会告诉你我是你的丈夫,我可以当你的记忆,随时随地提醒你……所以不要离我而去,好吗?」
他越是爱我,我越不舍越难熬。「可是你所说的解药不管用了该怎麽办?若是我又再一次的忘记你,而任何的场景都无法唤醒我该怎麽办?我不可以做那麽不确定的决定,我不可以再度伤害你。」
他展示他手中的戒指:「现在我们还是有婚姻关系,所以我必须负责我的责任,若是你现在要我离开,才是伤害我,除非你真的不爱我,那我就让你走。」
我怎麽可能不爱他?我怎麽可能会伤害他,可是上天给我这份难题,我真的无从选择,无路逃生。就这样我的眼泪代替了不言语的我,说起话来。他看见我的眼泪,却冲上拥抱我,而我仿佛从冰天雪地里看见太阳,好温暖好温暖。
「你还是爱我的!就不要推开我!让我陪你一起度过,好吗?」他抱的好紧好紧,抱到我都疼痛了。我痛哭:「我说不出口,我不爱你!我真的很爱你,可是我又怕伤害你,我怕成为你的负担,我怕我会拖累你的幸福,我不希望你一辈子都要照顾我这个病患!」
他声调上扬:「你不是我的负担,你是我的幸福!就算是负担,也是种甜蜜的负担,别忘了,我们在上帝的见证下结婚了,也答应过上帝要彼此照顾彼此,或许这就是祂给我们的考验。」
真的是考验吗?怎麽我会觉得是我们没缘份了……
抱着他,抱着这份太阳,好想好想停止再这一刻,哪儿都不想去,
就算会死,也没关系,只要能永远记得这份拥抱,和这些我爱着他的日子,
就算要下地狱,就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