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那就动物园吧!」听完筱怡的叙述,原先对看动物没什麽兴趣的我,也好奇究竟是什麽样的魔力可以让动物园曾经拥有如此高的人气?「长这麽大我还没去过呢……」
假设是其他人听见我这麽说,绝对会露出讶异的神情,接下来不免俗会讲一些制式化的安慰。
但筱怡并没有,她了然於心伸手轻抚我的头发,笑着对我说:「那你好好期待唷!那天我
会带亲手做的爱心便当给你。」
「你确定能吃?」
「喂!好歹高中三年我自己住外面也无师自通一手好厨艺好吗?」
「所谓『好厨艺』是谁说的?你自诩可不算数。」
「哼,再贫嘴就不要吃。」筱怡撇过头,似乎有些气闷。
真糟糕,为什麽她连生气的模样都会让我如此心动?明明喜欢筱怡已经好几年了……可对她的喜欢却随时间增长,没有消退的意思。
筱怡,也许你不知道,但我实在不想带给你任何不愉快的情绪。
从我们还是朋友时,我知道你跟其他人一样很担心我的家庭状况,直到现在还放不下心,可我能为了你独自承受所有不平及伤痛。唯有坚强,我才有能力继续保护你。
周末的动物园人满为患,耳边不断地响起孩童们的嬉闹声。我跟筱怡跟随排队的人群用学生证刷卡入园,她的脸上难掩兴奋。
我手拿园区的地图思忖第一站要先去哪里参观,筱怡突然使劲勾住我的手臂往不远处前进,抬眸细看,为数众多的红鹤群或坐、或站,那模样逗趣极了。
「岚,很可爱吧?」筱怡专注的观察红鹤们的一举一动,问尚未回过神的我。
「嗯……很可爱。」其实最可爱的是你吧?竟然可以为几只红鹤开心成这样。
我在心里边想边移动脚步,筱怡跟在我身後心情愉悦的轻哼不成调的曲。
接下来,我们随意走马看花。对筱怡来说每个地方都隐藏前所未见的惊喜,彷佛初访动物园的是她不是我。
在筱怡身边,不自觉被她的欢愉感染,嘴角悄悄地泄露笑意,全被她携带的数位相机照下。
「岚,好难得哦!你从高中照相就很少笑,都摆耍酷的表情呢……」正午时分,我们找个有树荫遮蔽的地方稍作歇息,筱怡拿起数位相机欣赏方才拍摄的照片,听她所言我脸凑过去,发现照片里的自己难得微笑,突然有些羞赧。
「哪有耍酷啊?是天生不爱笑。」
「那你应该从现在开始练习经常微笑,因为笑起来比较帅嘛!」自从和筱怡交往,类似的话从她嘴边说出像家常便饭,可我每次听到还是会受宠若惊,毕竟高中三年成天听她嚷着李宇轩多帅,而我根本连李宇轩的一半都比不上,现在被她称赞有时脑筋还会转不过来。
「筱怡,你有没有想过若高中的我们来动物园会发生什麽事?」不知怎地,此时此刻我突然想问她。
筱怡不假思索回答:「绝对会乱七八糟。」说完她自己「噗哧」一笑,我也跟着笑了。
待笑意渐歇,筱怡从便当袋取出她亲手制作的爱心便当并催促我快打开。
当我拿起便当盖,里头丰富的菜色让我大吃一惊,再进一步察看,所有菜都是我所爱吃的。虽然不知她向谁打听,但我必须承认筱怡这次精心的准备确实让我深深感动。
「原来……你真的会作菜啊!」拿起筷子挟了个日式蛋卷放入口中仔细咀嚼,除了味道可口之外,我还感觉到近似母亲的温柔,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好吃吗?」筱怡当前询问的神情就像一般母亲特地做给自己的孩子便当,在旁边含笑欣赏他们的狼吞虎咽并顺势询问。
我没答话,而是连忙举起空闲的左手遮住自己的双眼,因为泪水趁我不注意无声滑落。
「岚,你真的是笨蛋。」筱怡轻拥我的肩头把我拉入她怀中,我无法克制自己的眼泪。
父亲对我的咆哮连日在我脑海盘旋,每想起一次就压得我无法喘息一次。他不知道我比他更思念母亲、更希望她好好活着,只要母亲还在,过去的颠沛流离就会被幸福圆满取代,这些年我不会活得这麽辛苦跟痛苦,面对自己在乎得要命的事物,还要装作毫不在乎。
我已经快没办法再假装下去,十几年了,我逞强逞得好累……
与父亲的僵局究竟要到何时才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