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拾柒之二。
爪上荼了毒,漠璃肩上的伤迸裂开来,蚀心的痛狠狠贯穿过她的神识;单悠见计谋得逞,纵身跃离漠璃身旁。
「哟!先前不是挺威风吗?怎麽这麽不经打?」
漠璃没心情理会单悠的挑衅;身上痛觉渐失,但取而代之的却是无从摆脱的乏力感。
双膝一软,她无力地跪落在地,恍惚间感觉到一人将她双手向後紧扣,教她动弹不得。
「接下来,便是等五日後的好戏了……」她听见,单悠艳红的唇中吐出令她困惑的话语。
※※※
璃玥阁--
「墨离……是女的?」
虽然他早有所怀疑,但他原以为幼时记忆模糊不清,「漠璃」实为男孩的机率较大,因此,他此刻的震惊仍不容小觑。
他总算完全清醒过来。
他、他的墨离小兄弟是个女的──?
那他岂不是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儿?
难怪在炽璃村时他半开玩笑地将手放在她胸上,会害得自己差点被打得连师父都认不得。
难怪他在洛阳时吻了她,会害得自己差点魂归西天!
还有……若漠璃真是「黑衣兄」,是扬州城的那位姑娘,那岂不是──
他清楚记得那晚,自己按住黑衣兄,在他腰际找寻剑穗的画面。
咳!不知者无罪……
月香闻言,倏然转过来看向雪和青衣,「我不是早就要你们告诉大哥……」
「别激动啊!月香,你不觉得这样有趣的多吗?」雪灿烂一笑。
月香气结,「雪也就罢了,青衣你怎麽也──」
「先别怪咱们,反正这也无伤大雅。」雪迳自走至东方炽寒身前同他对视,「倒是我很好奇东方兄对咱家漠璃做了什麽,怎麽一知道漠璃是女人脸就红了。」
雪的话一听就知道是胡诌的,但东方炽寒或许不这麽认为。
青衣视线扫过东方炽寒,他的脸虽然没红,但一听见上官雪的话,却彷佛被说中了什麽心事般连连後退。
这样的反应,教人不知该称赞他诚实,还是该说他可怜。
「但……怎麽可能?」他一路来与漠璃朝夕相处,如果只是女扮男装不可能会没有丝毫破绽。
她的相貌、声调,甚至是行为举止都如此豪爽自然──
除非她自小便习惯如此,否则不可能教人看不出端倪。
「东方炽寒……我问你,『魑魅』在江湖中是如何被形容的?」雪轻声问道。
「身伴猎鹰,言语形貌难以捉模,雌雄莫辨的──」东方炽寒一顿,用自己的话回答自己的疑惑,「是易容术!」
「魑魅」正因擅长易容术,这才让黑白两道头疼啊!他怎会忘了?
雪本还想再说些什麽,青衣却适时地打断了这桩闹剧。
「现在该想的是小姐究竟是被谁带走,而不是探究那些。」既然已东窗事发,他也不必在东方炽寒面前刻意称漠璃为「少主」。
「难道……是白澐?」发话的,是东方炽寒。
毕竟璃玥阁内的丫鬟多少懂些武功,能够藏匿内息不让他们察觉,又有足够动机带走漠璃的,就只有白澐了……然若如此,情况便不容乐观。
他如今元气大伤,绝非白澐的对手;而青衣与雪则必须连手才能与白澐抗衡。
此刻白澐身旁必有泷澐殿精兵,他们的胜算微乎其微。
许是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点,顿时房内陷入一片沉默。
就算是要与凌云寨取得联系,也得要几个日夜,漠璃……真能安然无恙?
不!白澐的狠戾,他清楚明白──
抄起双伞,东方炽寒想也不想便要出去寻人。
「哥──!」
「冷静点,东方炽寒。」几乎是同时,青衣和月香拉住了他。
「漠璃也未必是被人带走的。」上官雪转身询问跪在地上的小丫鬟,「你并未见到将你打晕的人,对吧?」
小丫鬟点点头。
「这麽说,或许是漠璃自己离开了也说不定,总之现在莫要意气用事,我们的战力不能再减少了。」
闻言,东方炽寒总算冷静了下来,「我明白……」
他……怎会不明白?现在的他即使找到了漠璃又有何用?
他身为统驭银泷军的「战神」,手中掌握着万千兵将的性命,一时的疏忽与冲动,只会害得弟兄们白白送命,因此越是关键时刻越需要冷静。
他明明清楚,但为何事关漠璃,他便失了以往的镇定?
轻吁了口气,那紧蹙的剑眉缓缓舒展开来。
镜夜……他的军师还在泷澐军中。
如果是镜夜陷入此境,他又会怎麽做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