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男孩,不知道你有没有记得多添件衣服呢?
希望你不要又忘记而让自己着凉感冒了。小傻瓜。
我独自坐在窗棂前数算着每一丝疼痛,飞散的纸页写满了孤独,听着属於我们的歌曲,我只能告诉自己要坚强绝对不能哭。
你一定会问我何必要把自己搞得像一个悲情小怨妇,但有时候感情一旦放入就会开始蔓延增生,等到回首过往时,才会发现对你的感情早已在心里生了根,想放下都难,想忘掉也一点都不简单。
最近淡水的气温下降到十一、十二度,这个时候的你肯定冷得发抖吧。希望你有记得围上我为你买的围巾,它仍然挂在你熟悉的地方。如果颈子一着凉很快就会发烧感冒的,尤其是你的身子本就很差,每每打个喷嚏都会让我紧张个半死。我不再能用拥抱将你温暖了,对不起。
这几天我都跑去了「沿岸酒吧」酌一小杯。还记得你头一次带我来的时候有多麽狂喜的样子,只因为冲动便点了一杯烈酒,尽管你根本毫无醉意却烧了你的喉咙。那儿的驻唱歌手又换了一个,原本唱着蓝调的少女换成擅长抒情的乱发男孩。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歌声,同样的我,也不一样的我,是个没有你的我。
想起你时眼眶中调皮的小虫儿总会在内翻滚跳跃,怎麽劝也劝不听,让我又是气又是笑的,总觉得自己该看精神科了。
顿时想起,高二时想自给自足,感觉给家里养像个不肖女,所以乾脆在放学时到饮料店打工。我和你不在同搭公车回家,上学时也因为累个半死总是沉沉睡去,和你的距离也渐行渐远。
有次,我的背包竟被顾客顺手牵羊,段考刚结束,包包里根本没带书,但钱包、手机和钥匙所有家当都在内,当时是又苦恼又懊悔,怎麽那麽不小心。幸好店长给我点零钱坐车回家,但看到有家归不得时还真是只能颓丧的蹲在门口。
你正好倒垃圾出门看见我一脸衰样只好拎着我回家,真是拎的哦,你还说我特别重。後来锁匠帮我开门後我立刻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了。
醒来後你只是泡了杯蜂蜜柠檬茶给我,一边揉着我的头说没事,然而如此关怀安慰,泪水终於溃堤,仿若水库泄洪一般地一发不可收拾。那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你也慌张的手足无措。
你问我为何高中便只身一人在外自居,我只是摇摇头说不想当拖油瓶。
妈死後爸便续弦娶了来自台北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心伤女人,我想也是给奶奶一点交代吧,毕竟当时老爸也不过而立之年。那女人也带了个孩子,一个只会吸吮指头的懵懂婴孩。我总是叫那个女人阿姨,她也没什麽介意,带我也视如己出。
然我看着这和乐融融的一家子,心中不免黯淡,我好似无故闯入的外人。升上国一後,不知为何大家都知道我叫那本该是母亲位置的女人「阿姨」,同学们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开始嘲弄我这个「外来的」孩子。
後来我就这麽搬出那个家,那个不该有我的地方。爸竟也没阻止,只是漠然地看我收拾行李和众人道别。
直到我转来这里後才知道,原来是我放在心中最重要地位的好死党叫大家这麽嘲讽我。我便开始心怀戒备,任谁也不信。
说完後你只是一片沉默,离开前说了句:觉得累时就来我家吧。待我擦乾眼泪不再思乡後,我才知道那杯蜂蜜柠檬有多麽的甜。隔天你妈竟也多打了一把钥匙给我,说是要我多来照顾你这个令人担心的不肖子。
手里握着那串银色铃铛,泪水差点又再次夺眶而出。
你笨又爱胡闹,跟在你身边总是令人气恼,但每次受伤无助时却是有股温暖包围着,不知不觉内心就如同那杯蜂蜜柠檬茶一样甜。你怕黑怕孤独,但每当你揉着我的头骂我傻,是你那双温暖的大手替我将伤愁驱逐。
两个人的生活回到一人时,我也慌张的无所适从,常常电锅里的饭多煮一人份,你的胃又是特别大容量,最後才发现那个亮我根本吃了两天都吃不玩。索性我丢掉了手边的厨具,开始一个人当老外觅食。
你离开的好处只有一个人吃外食使用单身条款很便利,但我宁愿吃个两人套餐,多花一点钱却拥有更多甜。外头大家都认为双十年华的我单身,我们明明没分手,但现在的我又怎该和大家讲其实我有男朋友?
一个人吃着小火锅,也不知自己在感伤些什麽,看见还存於锅里的肉片後只是一股脑儿的通通夹起来吃了,根本没人会和我分享,我又何必继续放到烂呢?
有时候会留着一些自己不必要的东西。
你怕猫也怕狗,所以那只在外流浪的小鲁索我还是没有把牠带回家里住,只怕你一闻到家里的猫骚味就会向我退避三舍;你不在家我仍然打扫的一尘不染,我知道你喜欢空气里的清淡香甜;冰箱里留了两罐蜂蜜,因为我总盼着还在赶论文的夜半时分你会泡一杯放在书桌边;洋芋片和巧克力每周都会定期补货,你一嘴馋便不会一无所有。
现在我什麽都留下,什麽都备齐妥当,等到一个人忙碌完後却发现,根本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要我等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