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延君……」
阿黛总是喜欢缠在他後头嘤嘤叫着,好似极喜欢他名字似地不感厌倦,又似是故意扰他静心修术,无一刻不在挑战他的定性。
按照教规,行印一次过後,凤妃失去处女之身,在坛房中陪同凤法王修术三日,及後由凤法王主持祭典完成行印的最後步骤。然许是因为行印失败,凤延君无法如常修术,阿黛也就堂而皇之地破坏坛房的清幽,不时响起她银铃般的笑语,枕在他膝上优哉悠哉。
「男人的头发都像您这般麽?如丝如绸,也很香哦……」阿黛掬起他垂至腰际的一绺墨发,往自己的颊上蹭着,又凑近鼻尖嗅嗅,自得其乐地自言自语。
凤延君一动不动,犹自闭目静坐,就像陷入诸念不生的恒久静态,将一切摒除於隔绝的空间。
许是在她身上吃过了亏,他对她有一种难言的畏怕,彷佛光是看见她在笑语,心上的清静地便会撼裂一般,如一根羽毛悄然搔痒着他的神智。因此他必须比平常更追求心一境性的无慾之界,藉此抹灭她太显眼的存在。
「我好想再与您交配啊……咱们再做一次好不好?」阿黛甜腻着喊声,把唇贴近凤延君耳际,竟伸出丁香小舌煽情地舔弄起来,如一条青蛇般沿着骨骼的线条蜿蜒,如期引来沁凉皮肤的疙瘩,闲置的素手还变本加厉地移向男人下身,却被眼明手快地先行阻止。
「凤妃!」一声忍无可忍的冷怒逸出男人的唇齿。
跪坐在旁的阿黛却是满意地笑了,她最见不得他故作泰定的无动於衷,更想看到他如常人一般表达喜怒哀乐,尤其喜爱他在她身上驰骋挥汗的纵情,那时候她有一种感觉,好像那样的他才是真实的凤延君,在奔腾的性慾中破茧释出。
她觉得他体内抑藏了太多的想望,被长期修术的寂寥逐分磨蚀,被过於尊贵的身分重重压制,被挤到心底一个就连自己也不察觉到存在的极深处,以至於在泄慾的一刹他是那样不敢置信。
「我好喜欢您的身体哦,那玩意儿操弄得我舒服极了,就像到了仙地一般!这回我们试一试别的玩法好不好,更刺激一点的?」阿黛抱住他的腰身朝他身上胡乱蹭着,怀念又兴奋的娇音好似涂了春药般催促男人的蹂躏。
她一贯的大胆言辞听得他不由拢眉,无论听多少回也习惯不来。
「不要用你龌龊的思想污辱仙地!神无私心,仙地自是圣净庄严,岂是人之慾望能猥亵的?再者,性爱本非淫秽之事,是为开启灵魂能源的最高精神境界。沉迷肉体之欢是人类最低等的追求,伤身之余,更让思想流於淫俗,实有遗吾教之道。」他一脸清冷地训诫起来。
「您这是在说服我呢,还是在说服您自己?」阿黛仍是笑,丝毫不受影响。
听罢,凤延君的脸色瞬即阴沉下来,「既然凤妃冥顽不灵,吾也不必再费唇舌。若只是身体之慾望,普通男子也能满足,吾不奉陪。」
「阿黛难道就不能让凤法王想亲自满足麽?」
「不能。」他几乎是斩钉截铁地道。
阿黛的娥眉扬得高高的,犹自笑得复杂诡谲,「不能?那阿黛就要请凤法王不吝赐教,到底是谁曾在阿黛的腿间……泄了呢?」
彷佛一针见血,凤延君狂然变脸,本来闭阖的眸目蓦地一瞪,满布火怒的侧颜比初见时更形孤冷,使劲甩过袈裟拨开扇门离开,浑然不顾阿黛在後的呼唤,头也不回。
「有必要反应这般大麽……」
阿黛讶异又纳闷,本只想笑话笑话他,怎料此事原来是他心底的一根刺,深扎其间拔之不去,就像是时刻提醒着他那日行印的失误,由她亲口道出更令他难堪不已。她吐了吐舌,後知後觉地意识到自己过重的玩心,终於愿意反省一直以来展现的态度是否不恰当。
行印之道,着重於交而不泄,否则精力有伤。
凤延君却明白,他的过错并不在於此。
他有遗祖先训道,对凤妃生了淫慾,触犯了不可试验的禁忌,伤及已有修为,甚至再无法静心而屡生躁动,乃吾能力未及,达不到欲慾而慾不生的修术者境界,是否失却被民众奉为凤法王的资格?倘若连面对凤妃的勇气也没有,他如何担当保护族人的重大责任?
他的怒极,源自於他对自身的无法原谅。
先师,弟子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