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回首 — <5>

不想让你知道这些痛苦,

不想认你承受这些苦衷,

所有的责任、所有的悲愤,

我会一肩扛起,

不断的、永远的,

坚持下去。

***

「怎麽样!!有跟老板说说看吗?」隔天一早,我就巴着梓繐问。

「当然有阿,跟你讲完电话我就去问了。基本上因为他们那里没有职缺,所以有点困难......,不过我还是会去请老板找份工作给你的!别哭拜托!」

看见我泪潸潸的样子,梓繐又慌了,但这眼泪是我控制不住的,我没了那份收入,就等於是断了那份唯一让我觉得不空虚的生活,也就是上学。况且,即使我休学,弟妹还有许多的杂费.......

「你们在讨论什麽阿?阿!你怎麽把小希弄哭了!」邵颐良一声不响的突然出现,我吓得眼泪顿时停止。「阿!抱歉抱歉,又吓到你了。」

「没有,我没事。」

「先说阿,你怎麽惹她哭?」见我的模样,阿良转向梓繐问,梓繐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要不是你带她出去,她也不会忘记要打工!」

糟了,梓繐又忘记不能骂他这件事了,我慌张的伊伊呀呀想说些什麽,可是又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拚了命的用手在她面前不断乱挥。

「她忘记要打工?」这下可好,阿良目光转向我这里,用狐疑的眼神看我。「我不知道你要打工耶,对不起。」

「你以为说对不起能了事?」听见梓繐的尾音拉高,表示她火气真的上来了,要是她真的吵起来可不是一两句道歉能解决的,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为我打抱不平,可是这方法太极端了......「玮希,准许我告诉他你的事情,我要开骂了。」真好阿,她还记得要问过我能不能说,要是可以,我真想回答『不行。』但大家都知道,我就是没胆,什麽话都藏在心里,所以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颤抖着点头了......

「玮希,她没有父母,她的父母在一次的大吵後两人都离开了,剩下她跟她的弟妹。」

是阿,那摔盘子的画面,怒吼的叫喊,一切都历历在目......

「她必须要自己打工,自己赚钱,来贴补所需的家用。」

但现在丢了工作,我又能怎麽办呢......

「她有一个弟弟,国二了,明年还要考基测。」

玮杰......是个用功读书的好孩子,我不会让他休学的......

「玮希还有一个小二的妹妹,」

够了...别说了......

「她在她们的父母离开後......」

「梓繐,够了,停止。」

两人同时愣愣的看我,我没有避开他们的视线。「这没有什麽好讲的,我没有像你说的那麽可怜,我还活得下去。」

我的语气是冰冷的。或许是一阵怒火,但我却感到相当冷静,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胆小和懦弱已经消失。只能说,这附身体就现在而言,不知道为甚麽,真的很空洞。

转向阿良,我说。「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这不关你的事。不是你的错。」

接着,我转身回到座位坐下,留下一脸纳闷的她,和似乎受到打击的他。

即使到了放学,这僵持不下的窘况依然没改变。

「小希。」在我收书包准备走人的时候,阿良叫住我,脸色不是很好。「我从来都不知道…」

「没事。」我打断他,「你就当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冷冷的,我回。

「你为甚麽一直急着要把我排开?」他严肃的眼神对上我。「我是那麽不值得信任?」

叹了口气,该说什麽呢?他是这麽单纯正向的人,或许从来都不晓得我这种悲愤之人的苦衷吧!即使他经历过再多的波折,再多的烦恼,也不会了解我的痛苦的。

「你不是不值得信任,」我幽幽的看着他,但眼神似乎已经穿透了这个世界。

低下头,用轻轻的、却很清楚声音说道:

§「我不信任的,是我自己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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