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离开,快消失在他视线的时候,他叫了我:「等一下!」转脸一顾。「有事吗?」听见我的回答,似乎有所不满,微蹙起好看的剑眉。
「为什麽?」只得装傻,眨眨双眼,把眼睛睁大,面色无辜,楚楚可人。头稍偏,「什麽为什麽?」就只差没把手指放在嘴边了。
心中想笑,理智却不容许。如此一来便会破功,安笠源其实也知道我在装傻的,不是吗?
轻声叹气,哀怨瞅我一眼。「不想说便不说吧……」低眉垂眼,沉声黯道:「真拿你没辙,谁让我这麽宠爱你呢……」想听清楚,但他好像不怎麽愿意,说话的声音近乎呢喃,彷若蚊呐,微小地不可闻。
抬眸,那双晶亮的眼睛恢复往昔神采,飞扬动人,闪烁精光。
说实在话,他的眼睛真真的很美;都有剜出来的冲动了。
见他还不走,我疑惑问道:「你还不走吗?」悲愁的目光瞬间侵袭我的心房,让我为他心疼。眸中的悲哀浓得化不开,水也似的,彷佛川流冲刷内心深处的柔软处,为之动容。
倏地,神情转变,变化莫测,如风如云,几秒钟不到的时间,安笠源就可以收起那让我猜也猜不透的惆怅,不由得佩服。
你到底是什麽样的男人呢?笠源,你的哀愁究竟从何而来?
「没事我就走了啊。」
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敛了敛眸,转身离去。却怎麽都看不到临走前,他望着我的背影:痴痴的模样、神色专注、望眼欲穿。
走吧,娥!你永远都看不到我在你身後有着什麽样的表情……不要施我温柔,我会无法自拔。知道吗?我,或许会伤害你……
「请容许我这个自私的讨厌鬼目送你离开。」轻轻的话语、浓浓的哀愁,离人走了,原地依然有个爱你的傻子冀盼你迷路,等着你回来──找他。
「您拨的号码现在无法接听,请稍後再拨。」
第几次了?这已经是第几次听到同样的回覆?唐文,你为什麽不接我的电话呢?到底在哪里?正在做什麽?
慌乱啃蚀我的理智,流出的不是脑浆,而是满满的担忧。
抚上胸口,感觉心跳扑通扑通,跳地如是急促,没有规律。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你早就紮营在我心房,无法拔除;直至现在,没有了你的消息我才明白。
唐文,你就像一颗肿瘤,让我心神不宁,脑子慌乱,手足无措。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好想要剔除──因为我开始胡思乱想了!
「手机为什麽不接……快呀!快接起来,告诉我你到底在哪儿。别……」别让我这麽恐惧呀!好担心你是不是跟其他女孩子在一起;好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好担心,我真得好担心你呀!
再拨出一次数不清拨了多少次的手机号码,滴滴滴的,等待宛若阎罗王,准备宣判我的死期,令人恐惧的死亡。
再一次,又是相同的回应。想听听别的答案,却丝毫不容我的任性。
「你到底在哪儿呀!」我急得几乎要尖叫呐喊,嘶吼让我感觉可以宣泄全部负面的情绪:不安、惶恐等等,端的欲呼喊那两个熟悉的中文字。
请告诉我,请别让我陷入惶恐。
「很爱过,很痛过。我们为了彼此而活过。你爱我,拥抱着我,却让我看不见星空。我们都,没有错,没有谁比较寂寞。我的世界早已经不是以前,也许以後再也没人比你更爱我;也许以後我也不可能在那样活。每当想起你的时候,快乐都比较多。也许快乐,是时间的幽默……」
音乐传来,是热音社在唱歌。这是一个女主唱,他们乐团在我们学校满受欢迎,唱的是丁当的〈很爱过〉。
歌声婉转,字里行间藏不住的忧伤,凄凄惨惨,却又动听。
忽地,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唐文他……
甩甩头,不敢继续往下思忖,太恐怖了!只要一想到,身体不自主发抖。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侵袭脑袋,令我无法冷静下来。
「不会的,唐文不会的!毕竟我和他都……」咻地,脸立即通红,羞臊难耐。突然,害羞的记忆参杂我和安笠源的那个夜晚,心里慌乱不已,小鹿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