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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仲帆就这样躺了半年,每天他都很努力活着,却也不像真正地活着。
反而是我肚子里的小生命,很坚强地陪伴着我们。
「阳阳,你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不要还每天这麽累,就算你受得了,宝宝也撑不住啊。」贝贝端了碗鸡汤给我,「当初我帮你,让你有了这个孩子,可不是要她陪你这样白天工作晚上还熬着的,你这样不是辜负我一片心意?」其实我晓得,要是贝贝早点知道我为什麽一定要跟徐仲帆有个孩子,她一定不会帮我,她有多心疼我这样子我都看在眼里,但是我觉得,有了这个孩子我很安心,我也相信徐仲帆会为了孩子醒过来。
阿森找我周末到工厂去一趟。
「有个东西,是那时候帆哥交代我,万一他有三长两短一定要交给你的,虽然他现在……」阿森拿出个盒子,「不管怎样,我想,这东西我也保管不好,还是先给你,你看看吧。」
打开盒子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这段时间来强力按捺的泪水。
那是他第一次给我的模型,那是一栋房子,上面有张卡片,徐仲帆的字迹写着:我想给你一个家,对不起,可是请相信我是真的很爱你。
「想给我一个家就醒来啊,躺在那里,我有一个模型有什麽用?」
我把模型拿去请人用玻璃柜装起来,就放在我房间里的书柜。我每天看着看着,很希望有一天跟徐仲帆真的可以拥有一个家,真实的,有温度的。
妈看着我难过的时候什麽也不会说,只会轻轻抱着我,我知道她舍不得自己唯一的女儿这个模样,挺着个大肚子,孩子的爸爸却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爸更是不会说什麽,他从一开始的不谅解,到後来慢慢知道只要还有这个孩子在,我就不会放弃希望,於是他也接纳了孩子,甚至接纳徐仲帆,不但会叮咛妈好好帮我安胎,还会到医院看看徐仲帆。
医生说,徐仲帆虽然昏迷,可是我们说什麽他是听得见的,所以我就天天跟他说话,抓着他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感受宝宝的胎动。
「仲帆,你感觉到了吗?我们的宝宝一天比一天强壮,他好急着要来到这个世界,我知道,他不只想要看见妈妈,他更想看见爸爸,他想要让爸爸抱着他,告诉他好多好多事,所以爸爸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在宝宝来到世界之前醒过来准备好,好不好?」我握着徐仲帆的手,「我们都在等你,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可是,等到孩子都出生了,徐仲帆还是没有醒。我也就天天抱着孩子去看徐仲帆,想像着也许有一天他会睁开眼睛,跟我说,我们的孩子很可爱。我把孩子取名叫念宏,因为我觉得徐仲帆很思念宏叔,虽然我从来不知道宏叔到底是怎样的人,可是他就像是徐仲帆的爸爸,我也相信会让徐仲帆那麽重视的人,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仲帆,念宏已经三个月大了,越来越重了,你再不起来抱他,就要抱不动他了。我每天都有教他叫爸爸妈妈,你赶快起来跟我比赛,看念宏会先叫你还是先叫我,输的人要请赢的人吃日本料理,我们那天说好要吃一直都还没去吃的。」
阿森走进来,「念宏我抱,你先去吃午餐吧,贝贝她妈妈特别煮了鸡汤面,给你补一下身体。」
「我还不饿,等一下再吃。」
「你不饿,念宏会饿啊,你不吃东西,母奶怎麽有营养?」我知道他们每次都拿念宏来哄我吃饭睡觉,而我也都会因为这样就想起自己应该要更坚强。
「那你抱一下,我先去吃。」
阿森接过念宏,就坐到徐仲帆床边跟他说话,「帆哥我是阿森,你儿子真的越来越重欸,阳阳说的没错,你再不起来抱他,就要抱不动了。睡这麽久也真够了,你这样让阳阳一个人带孩子好辛苦,你舍得吗?」
我眼眶又红了,抿了抿唇走出病房。
「你後悔过吗?」贝贝问我,「不管是爱上仲帆哥,或是有他的孩子?」
我摇头,很坚定地,「从来不後悔。爱上他的时候我就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我知道,想要一点也不受伤,一点也不痛,就应该离他远远的,可是如果那样的话,我会永远都觉得很遗憾的。」我微笑,「有些人,是爱不起的,不趁早放手一定伤得更重,可是,如果不是当初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不知道原来我可以这麽坚强,也可以这麽快乐。」
「阳阳,你真的长大好多,其实我心里怪过仲帆哥,我怪他明明给不起你完整单纯的幸福,为什麽不乾脆拒绝你?长痛不如短痛,他如果拒绝你,你一定可以遇到更好的人。可是我慢慢发觉,这对你们而言不公平,你们有权力选择相爱,你们也真的很相爱。」贝贝拉起我的手,「你真的辛苦了,但是我相信,既然仲帆哥一直以来都这麽呵护着你,他也不会放着你一个人,他一定会好起来。」
「他刚受伤昏迷的时候我天天都盼望他醒来,现在我慢慢地转换了心态,我当然希望他可以醒来像以前那样,但是如果不行,至少他可以这样静静地陪在我们身边,我也很满足了。」我吃了一口面,「我当然和一般人一样希望有个幸福快乐的家庭,每天有老公和小孩围绕在身边,陪我出去玩陪我聊天陪我做很多事,但是你知道吗?现在对我而言最大的幸福,就是他们都不要离开我,不管以什麽样子陪着我,只要不要消失,就好了。」
把面吃完以後,我问贝贝可不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和她到了一间珠宝店。
「来这里做什麽?」
「我想挑一对戒指,结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