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桐花樹下的女孩 — 第四朵 日常生活

当天晚上,蓝之豪脑海都是那位女孩的倩影,今天他一如反常的提早回去休息了,以往放学他一定流连附近的网咖、找人打架,直到清晨他才回家梳洗再去学校。他的「家」空荡荡,他的父母常常不在家,现在商议离婚,蓝之豪看见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和一封不算薄的白信封,纸条写着:「这个月的生活费,别惹事,我工作很忙,没空被叫去学校。爸爸」

又是个孤独的晚上,等再久也没有人会回来了,蓝之豪早早上床睡着了。

隔天早上,因为他都是利用上课时间补眠,但前一天他睡饱了,所以在班上他也睡不着,反常的拿起课本,翻开在前一天在班上睡眠中依稀听到的页数,他身旁的同学们摀嘴说悄悄话:「他今天吃错药了吗?」蓝之豪转头看着那位同学,他全身发抖,立刻下跪道歉後就急忙跑开了。

上课後,班导师带着一位女孩进教室,蓝之豪发现她是昨天在油桐树林看到那位女孩,白发、大眼、依然空灵的气质,只是她这次换上他们学校的制服,她一踏进教室引起大家的讨论:「好可爱喔!」、「像天使下凡一样…」、「她的头发染得好白」…

班导师在黑板写下女孩的名字:「白澄雅」,姓氏如发色一样。班导师指着蓝之豪左边的空位:「你先暂时坐在那里。」这句话引起同学的叹息,希望她可以安全的度过在她身边的日子。

白澄雅双眼对上蓝之豪的双眼,蓝之豪感觉有股电流流窜着全身,白澄雅一面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一面悄悄地从眼角偷看蓝之豪的侧脸。下课时,同学想找白澄雅聊天,但蓝之豪坐在旁边,他们还是在远处不晓得该不该接近白澄雅。

白澄雅没有发现周围紧张的气氛,她敲了敲蓝之豪的肩膀,这使在场的同学倒抽一口气,在心底祝福这位新同学後就逃出教室,以免蓝之豪发怒,波及其他人。

「干嘛?」

「之豪,其实『白澄雅』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很像是人类的名字,对吧?但我还是叫桐花喔!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这个人类喔!」

蓝之豪真觉得这女孩真是莫名其妙,「怎麽会有人的名字叫桐花?」

「我就叫桐花,如果你觉得讨厌,可以叫我油桐花。」

「这不是一样的意思吗?还有,不要只叫我『之豪』,这样我感觉很不舒服。」

「讨厌别人只叫名字的人是缺乏『爱』的。」

「你果然令人难以理解。」如果是漫画的话,蓝之豪觉得现在他的左额头画着三条直线,他起身离开不想继续和她在聊下去,但白澄雅追上来,问他:「你要去哪里?」

「合作社。」

「我也要去。」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也不管她有没有跟上,其实如果拒绝的话,她还是会跟上来的,蓝之豪暗暗想着。到合作社後,蓝之豪挑了两个面包并付钱之後,白澄雅从他手中拿了其中一个,「刚才我想过了,我虽然是桐花,但我允许你叫我『澄雅』或『白澄雅』,而且我比较希望你叫我澄雅,因为比较有爱。做为交换,面包其中一个要请我吃。」

蓝之豪现在是真的澈澈底底的无言以对,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样,可能是她散发的气息,不知怎麽他也不想叫她滚开,其实,他不想承认这件事,尽管他对於她的言语感到无言,但她在身边总是感到平静,也不太会发脾气。

中午时间,蓝之豪上了顶楼,其实这里除了打扫时间之外,不准同学上去,但他才不在乎呢!白澄雅又追上去,她的行为让同学替她捏把冷汗,没有人敢一直缠着蓝之豪不放,他们更惊讶的是,他似乎也没发怒,也许他对白发美女特别有容忍度吧!

白澄雅问他:「要去哪里?」

「顶楼。」

「为什麽?」

「因为没有人比较安静。」

他们在顶楼的阴暗处坐下来,享用过午餐後,白澄雅走进阳光下,张开双臂,仰着头,微微闭着眼睛,白发在阳光下闪闪动人。

「好舒服喔!」

「中午太阳很大,别晒伤了。」

「不会啊,我正在行光合作用喔!」

「…」你是植物吗?蓝之豪在心里吐槽着。

在一个团体里,都会有一个「闲话女王」,要和她保持距离,不要顺从她的话,不然她一定会缠着你,和你说一些别人的闲话;有些秘密最好也不要告诉她,不然全世界都会知道那些秘密,她们班的黄嘉嘉就是所谓的「闲话女王」。黄嘉嘉在打扫时间趁蓝之豪不在时,打算打听白澄雅的底细,同时她也对这位白发女孩一整天的行为感到敬畏。可怜的白澄雅并不知道「闲话女王」的威力,所以她在转学的第一天就遭受到「超级闲话加农炮」的攻击,她先对白澄雅露出亲切可人的微笑,打声招呼後就直接切入她的问题。

「澄雅,对於蓝之豪这个人,你觉得怎麽样?」

「虽然他看起来像坏人,我也知道大家好像都不喜欢他,但我觉得他的内心不坏。」

「是吗?但他对其他人可不是这样,以前要是有人敢缠着不放,他可是会很生气的揍他一拳的。」

「诶?」

「你觉得他对你是特别的吗?」

不等白澄雅回答,黄嘉嘉启动「超级闲话加农炮」:「我劝你不要和他走太近,你一定会惹上麻烦的!」、「你知道全校所有人都怕他吗?只要他一出现在走廊下,你难道没发现大家都避开他吗?」、「你知道当初在分组的时候,全班没有人想和他一组吗?因为他是害群之马!我现在希望他不要拖累我们这一组…」、「还有,他放学後都流连网咖,找人打架,上课都明目张胆的睡觉,而且他显然都不在乎自己会被二一!」、「总之,我不是在说他坏话,我是在说他的行为都造成大家的困扰,没人想和他做朋友,而且他也不在乎!」

「…」白澄雅注定要当炮灰了,她不知道要怎麽和她说话,她想要为蓝之豪辩护,他才不是黄嘉嘉所说的那样讨厌呢!她小心翼翼开口:「其实,他也有很温柔的一面…」

黄嘉嘉不耐烦地打断她:「对,我知道,你没和他实际真正的相处过,所以你才这麽说。」

「不是,我今天中午的时候…」

「对,我知道,因为你是新同学,所以他对你会好一点!」

「不是…」

「对,我知道,他在昨天分组的时候破天荒的有和我们配合,但是他…」

「对不起,我忽然想到我忘记做的事情,掰掰!」不等黄嘉嘉说完,白澄雅不想在继续听他的坏话了,不想和她说话!不管别人怎麽说蓝之豪,她就是无法相信他是这样的的人,因为以前…

放学时,白澄雅找上蓝之豪:「放学我们一起走,好吗?」

蓝之豪回答她:「我今天和别人要去图书馆找油桐花的资料,不会直接回家。」

白澄雅回说:「喔,如果是油桐花的话我可以帮你。」

蓝之豪心想,白澄雅那麽喜欢桐花,也许她真的对桐花很了解,而且他希望可以和白澄雅多相处一点,他也想不出拒绝她的理由,於是就点头答应她了。他们一起走到图书馆之後和蓝之豪的组员们碰面後(白澄雅松了一口气,还好黄嘉嘉说要去找数学老师问数学,所以没有来)就直接去找资料了,蓝之豪找到一本封面印满花朵的图监翻到油桐花那一页:

油桐

植物界

被子植物门

双子叶植物纲

金虎尾目

大戟科

原产地为中国

俗名:「油桐树」、「桐油树」、「桐子树」、「光桐」、「三年桐」、「罂子桐」、「中国木油树」…

看着蓝之豪写下关於油桐花的死板、无聊的官方资料,白澄雅撑着头,最後她忍不住开口:「为什麽要写这些平淡无奇的植物资料?」蓝之豪说:「因为那时候老师规定期末报告时,都要写上那些植物的界门纲目科属种,加上它们的别名,最後要写可不可以吃。」白澄雅真的觉得这老师真是太不可理喻了,居然要注明桐花可不可以吃!她有些不高兴的问:「那是哪一科老师?是谁?今天上过他的课了吗?」蓝之豪看着今天第一次露出不高兴的脸的白澄雅,心里涌出一阵怜爱之情,「嗯,我们一个礼拜才上一次他的课,你要下礼拜才会看到他。」

白澄雅突然静了下来,用奇异的眼神看着蓝之豪,说:「你知道桐花的传说和花语吗?」蓝之豪摇摇头,她说:「据说以前有对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因为家世的关系无法结为连理,女孩和男孩约定会在油桐树下等她回来,但年复一年男孩都没有回来,女孩死後被人葬在油桐树下,据说那棵油桐树终年开着花,因为女孩怕男孩在油桐花季结束後找不到她。这故事的意思是要珍惜身边的所有,不管是真实或虚幻,应以真诚的心去对待,千万别事後才後悔。桐花的花语也代表情窦初开。」她意味深长的说:「你知道吗?相传只要在油桐花雨里相遇的男女,就可以得到油桐花的祝福,永不分离。」蓝之豪听了脸颊微微泛红,白澄雅用她清澈明亮的双眼暧昧地看着他深不见底的双眼,「我是很认真的相信这个传说喔!」蓝之豪打从心底相信她的这一句话不是开玩笑的,他现在觉得这样的感觉真是美好,以前的坏脾气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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