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这样子的无声无息悄然离开。
大人们也真的很奇怪,总是说要我们把握学生的时代,说什麽等以後你们出了社会之後,剩下的只有永无止尽的上班。奇怪了,好像学生就不是这样子?我们不也是读着整天的书吗?
最近一篇周记写到生活杂记,就是你想要在里面说什麽都可以。你要写小说、写日记、写秘密,什麽都可以,只要你敢写。
智洋那家伙当然不会写什麽会令人期待的啦,果不其然,隔一天拿他的周记来看,里面只会写老师什麽时候才要跟我约会…诸如此类的屁话。而我则是在里面提到最近总觉得班上不太平静,会有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会发生。
想当然尔,这样子写给智洋看到,他果然又说我怎麽不去开个水晶球占卜馆?老爱在那边一天到晚不平静。殊不知最爱在那边讲些五四三的就是他自己,可是奇怪的是偏偏他说的事情到後面都真的会发生,我一度都觉得他不会真的有养小鬼吧?不,我还是别想太多,这应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是巧合,巧合。
啊,对了。突然想到怎麽都忘记介绍我们的历史老师呢?现在敲键盘的当下我真的忘记他叫做什麽名字了,但是他有一个绝对让人会记住的特质。
想必70年代尾巴80年代初长大的人,一定都有看过一部韩国喜剧(虽然个人非常不喜欢这个国家),叫做顺风妇产科,里面有一个小女孩叫做卜美月。没错!咱们历史老师根本就是跟他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所以大家所幸後来不管上课下课,只要看到老师一律都是叫美月。
美月老师跟我们班的感情可以说是好到不行,而且说难听点的,我们不能算是学校里面成绩最好的一班,但奇怪的是我们班的地理和历史却是全校数一数二的好。直到现在回想,大概是因为我们都非常喜欢这两个老师吧?同时,也让我们了解到原来老师不只是老师,也可以是跟你一起分享事情的好朋友,而这个好朋友,会用他的经验来帮你分析事情。不能说完全客观,但以他们吃过比你多的盐来看,参考价值还是非常高。
「欸,承皓。你有听说了吗?」又过了几天,某节下课,智洋慌慌张张从教室外面跑回来。
「怎麽了?」那时正和庭依聊天聊到一半,我很少看到智洋会这样子的慌张,至少,在高中的这段日子里面几乎可以说是零。
「美月…美月他…美月他要离开了啦!」智洋说完後,一点都不夸张,他的眼泪就这样子的从他眼眶里面溢出来。
「真的假的啦?智洋你不要骗我,不要…」庭依听到智洋这种完全不像开玩笑的口气这样诉说,眼泪也轻易的流下。
「……」而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也因为智洋这个太过於震惊的消息,本来还在打打闹闹的教室一瞬间鸦雀无声,因为我们班女生比男生多,有些女生乾脆直接安静的回到座位上,拿出卫生纸开始擦眼泪。原因无他,因为下一节课…正是历史。
『当…当…当…当…』时间,不会因为你不想面对离别,就让你停在你最想停留的幸福时刻。
「哈罗,大家好!美月又来教大家历史啦。」上课钟声一响完之後,不一会美月就踏入了教室门口。依然是大家最熟悉的开场白,只是这次…老师却等不到同学的欢迎。只剩下永无止尽的沉默。
率先打破沉默的,就是我的孽友…不,我是说好友智洋。
「老师…你真的要离开吗?」
「老师不要走,不要走…」智洋一说完之後,班上女生马上哭成一团。这次,再也忍不住,连自己的眼泪也就这样子的无声无息落下,看着老师。
「你们…」美月看到大家这样子的反应,终於也无法继续伪装他想表现出来的坚强。那一节课,真的可以说是离别的欢送会,因为这次40分钟的课程结束之後,对於这个人的思念,只剩下空泛的声音。
「对不起…老师我本来想就这样子的悄悄离开,想就这样子假装什麽事情都没发生过,这样子的离开…原来…我还是骗不了自己…我是这样子的爱着你们每一个人!你们总是带给我不像学生,像是朋友的相处…叫我怎麽放的下你们走…」
「老师那你就不要走啊!这样子以後…我的历史…哪里来的动力…不是每个老师都可以把乏味的课程用有趣的方式来呈现…」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智洋藏在里面的语气除了些许愤怒,更多的是心酸和离别的旁徨。
「智洋…老师…老师也舍不得,可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因为老师…老师要去研究所继续深造…继续…」美月和台下的一位同学借了卫生纸,转身背对我们不断擦拭眼泪。
当他眼泪擦完之後,他转了身。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美月哭红的双眼,也是最後一次且永远烙印在脑里挥之不去的记忆之一。
「班长,你有我的电话对不对?」美月看着我。又再一次,眼泪不听使唤的从眼眶出来。
「有…我有…」
「以後想我的时候,就传一封简讯给我。这样,你们的思念就可以传达给我。」
「老师…文字与声音…岂能这麽简单的就将思念传达?看不见也摸不着,这种无形的想念,我…怎麽能接受?」
「至少,我们曾一起相处过不是吗?你上台来,把我的手机号码写给大家。」
缓缓的起身,走上台。拿着粉笔的手是颤抖的,但还是努力把十位数的号码写下来,全班非常有默契的拿出手机,纷纷把号码记到手机里面。
『当…当…当…当…』这是从未有过,我们那麽不想听见下课的钟响。离别…还是要来。
「加油,大家。往後的日子,如果真的想念我,就证明给自己和大家看,把历史的成绩用力的反映在学测甚至是指考的考卷上。」美月开始步出了教室,在踏出去前回了最後一次的头,「美月…很谢谢你们在这段时间,带给我的许许多多快乐…甚至是不同的幸福。」语毕,就真的离开在大家的视线前面。
「皓…美月他…真的…真的离开了…呜…」庭依在美月步出教室之後,马上从座位上跑到我身边抱着,而眼泪就这样濡湿了米黄色的制服。
整间教室,只剩下无法接受美月离开而哭泣的我们,而我…也不停的掉着泪,除了美月离开,也是史无前例看到庭依这麽…这麽难过的样子。
「通通给我坐好,像什麽样子!班长,把门关起来!」宛婷老师不知道什麽时候进了教室,看到大家这种萎靡不振的样子,非常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