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因為有你 (卷二: 破碎的童話) — 十四

香美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丹尼斯的公开告白,自然也没有再打电话过去,此刻的她正坐在计程车上,赶往查尔斯的住处,她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想知道一切真相,她想彻彻底底….完完全全…..一次看清楚她的丈夫…..她这一生唯一真正爱过的男人,究竟是用什麽心态在爱她?他真的爱她吗?还是只是在报复她?他们之间的爱情到底还搀了多少其它“杂质”?

黄色计程车在查尔斯的高级住宅大楼前停下来,香美下了车,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门僮立时上前问她找谁?她冷冷看了对方一眼,信口胡诌:「我是查尔斯的女友,他叫我来的。」

这一招奏效,查尔斯的女友多如过江之鲫,门僮哪记得谁是谁。

香美揿了电梯里的按纽,直抵查尔斯居住的楼层,她相信查尔斯在家,他周末夜一定会带女人回家。

电铃按了许久,都没人开门,但隐约听到里头有声响,她知道他在,於是又长按了一次。

不一会儿,查尔斯表情讪讪地打开一点门缝,探出半个头来……

「香美?怎麽是你?有事吗?」他显然不想开门请她进去。

香美废话不多说,直接挑明问。

查尔斯一听,暗想不妙,「呃…香美,你在说什麽,我听不懂,我现在不太方便,改天等我有空,我们再约出来聊好不好?」他想争取点时间,或许可以先去“请示”一下丹尼斯,再来回答她的问题。

「查尔斯,外面是谁啊?」屋内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亲爱的,只是个推销员,我马上就回来。」查尔斯转头安抚道。

香美抓住机会,用肘子抵住门,咄咄逼人地问道:「你听不懂是不是?那我就进去告诉里面那位小姐,我是来抓奸的。」

「你别胡闹了,香美!你是不是跟丹尼斯吵架了?」查尔斯开始紧张,屋里那妞儿是他今天晚上好不容易钓到的马子,他可不想被香美破坏好事。

香美阴阴看了查尔斯一眼,决定换个说法:「其实丹尼斯全告诉我了…」

「啊?怎麽会这样?……香美,你别生气,他一定有什麽苦衷,我……我也是看在他是我的朋友份上才答应的,你别…」查尔斯不知道丹尼斯跟香美说了多少,他以为香美是来兴师问罪他为什麽要做他的“帮凶”,他一方面想急着打发掉香美,毕竟房里还有个妞在等他,另一方面又担心香美会想不开,於是慌忙解释。

但香美却一脸惊愕地看着他……原来真有其事!她忍住夺眶的泪水,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就走,身子闪进电梯里,揿了按纽,电梯直往下坠,一颗心也直往下沉。

***************

香美步出大楼,漫无目的地在人行道上走着,身子像浮萍、心也像浮萍,没有方向,她深爱的丈夫的真正面目……正在她眼前现形……她是如此单纯地爱他,崇拜他,却没想到他的心思竟是如此阴沉……几乎看不见底。她……心寒彻底。当初的“计谋”半途夭折,莫非他决定换下查尔斯,自己亲自上阵?使尽混身解数要她陷入爱的漩涡,无法自拔,再来个致命的一击……弃她而去?让她也嚐嚐“被人抛弃”滋味?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但这爱却是如此沉重,原来他把这二十几年来得不到的东西全算在她头上,连本带利…要她一次还清,难怪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是的,他在报复她!

她不禁全身起了一个寒颤……

她再次掏出手机,双手颤抖,开始拨号……

**************

刚领奖下台的丹尼斯,正浸淫在得奖的喜悦里,他一刻都不得闲,因为前来向他道贺的人潮,一波接一波,他根本没时间掏出手机查看来电。

满肚子苦水的玛莎已经提前离席,到饭店一楼的loungebar借酒消愁去了。濒临崩溃的她正灌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试图靠酒精来填补那颗早已被他掏空却又不屑一顾的心…….

晚宴终於结束,正打算离开会场,赶搭今夜最後一班飞机回纽约的丹尼斯,匆忙掏出手机瞄了一眼,意外看见萤幕上有未接来电,心上一喜,正要拨电话过去,却碰见饭店经理匆匆赶来,告知他玛莎在loungebar的醉酒闹事,他只得暂时打消念头,赶往loungebar,但心里还是挂念着香美的来电,深怕待会儿又没接到,遂顺手将手机铃声的设定转成有声。

喝醉酒的玛莎正在loungebar里大吵大闹,嘴里嚷着要人陪她喝酒。丹尼斯不解平常精明干练,注重形象的玛莎,这下怎麽会变得像疯婆子一样,他好不容易将醉醺醺的她哄离loungebar,一路上,她醉言醉语,嘴里模糊嚷道他对她不公平,她什麽都没有了。他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麽,见她走得歪歪斜斜,站不直身,乾脆一把将她腾空抱起,走进电梯,打算先送她进她房里。

被丹尼斯抱在怀里的玛莎,顿时意乱情迷,她紧紧勾住丹尼斯的颈项,偎进他结实的胸膛,醉眼迷蒙…..仰首看他。他们之间从来只有客套拥抱,从没在他怀里偎这麽久过,久到她以为他们之间可能会有什麽…..於是开始痴痴傻笑……

丹尼斯才把玛莎放上床,身上的手机便不长眼地响了,他一边忙着掏手机,一边伸手试图拉开那两条仍死缠在自己颈上的手臂。

「Hello?」他气喘吁吁。

「丹尼斯?」那头的香美凄凄恻恻地轻唤一声,直觉得他的声音有点怪。

他还在和那两条像章鱼一样的手臂“博斗”当中。「香美?我…..正在忙…..等一下再…..」

但话还没说完,却被玛莎给抢白嚷道:「是香美打来的对不对?你不用理她….快来床上陪我嘛!」她就是要闹。

这几句话全一字不漏地听进了香美耳里。

「玛莎在你床上?」她阴阴问道。

「没有….」但他还来不及解释清楚,玛莎竟猛地伸手,抢过手机,砸向墙壁,机身掉在地上,当场断讯…….

「你干什麽?」丹尼斯终於忍无可忍,一个使力,甩开那像橡皮糖一样的玛莎身子,怒气冲冲地吼道。

他大步走向墙角,拾起手机,但已经摔坏,顿时怒由心生:「玛莎,我不知道你是哪根筋不对了,但要是香美因此误会我,我不会饶过你的。」他撂下话,转身就要走…..

但烈酒下肚的玛莎却胆由心生,自觉走到绝路,再也顾不了那麽许多,「丹尼斯.欧尼尔,我不准你走!你不可以就这样走掉….」

她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来,一个不小心跌在地上,还不死心地抱住丹尼斯的腿,开始嘤嘤哭泣。

丹尼斯脚下像拖了颗铅球,无法行走。他低头看看玛莎,只见她平常干练精明的模样尽失,如今披头散发,犹如丧考妣,她究竟怎麽了?为何如此反常?

玛莎毕竟是他多年朋友,他不可能见她如此模样,仍弃她不顾。於是叹口气,决定先把玛莎安置好,再来处理香美的事。於是他蹲下身子,一把捞起玛莎,将她塞进最近的沙发里,抽了张面纸给她,让她清一清脸上的眼泪鼻涕。

「玛莎,你究竟怎麽了?这不像平常的你。」丹尼斯蹲在她面前,一脸忧心地看着她。

玛莎擤擤鼻涕,擦擦眼泪,脸上的妆早已糊成一团,她知道丹尼斯终究是在乎她的,於是伸手去拉他的手,决定一次把话说清楚…..

「丹尼斯,这麽多年来,我一直守在你身边,难道你一点都不懂我的心吗?」她一脸恳切,两只眼睛急急搜索他脸上的表情。

丹尼斯闻言,满脸戒慎,原来香美说得没错,他直觉往後拉开距离,随时准备站起来走人。

「对不起,玛莎,我不懂你在说什麽,但请你别忘了,我已经结婚了。」他不想再多耗时间,於是倏地起身,对他而言,谈话已经结束。

玛莎急得脱口而出:「Goddammit,丹尼斯!我爱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对不起,我不想知道!」他立时往後弹开一步,冷冷回答,现在一切都清楚了,此刻的他只想赶快抽身,打通电话给香美,至於玛莎,他真的无话可说,他自己很清楚,他从未释过任何“错误讯息”给她,她要自甘堕入,干他何事。

但玛莎犹在做最後挣扎:「丹尼斯,难道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玛莎?我们只有工作上的关系,除此之外,什麽也没有。」丹尼斯已经走到门口,手就握在门把上。

「当然有!」」玛莎勃然大怒,「你不要忘了,如果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没有我,你能爬到这个地位吗?」这是她最後的杀手鐗了,也是最愚蠢的方法,但对於一个笃定得不到爱的女人来说,再坏也不过如此,她还有什麽好怕的。

「如果你这麽认为,那就试试看没有你,我会变成什麽样?反正合约就快到期了,不是吗?」他的态度冷漠…..疏离,看在玛莎眼里,只觉得心….寒到了底。

「你会後悔的,丹尼斯.欧尼尔,你会後悔的!」玛莎语带威胁,她也许再无任何筹码,但那张嘴还是不肯轻易饶他。

丹尼斯回头看了玛莎最後一眼,那眼神里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不屑…..「如果我继续待在这里,才会後悔。」说完,立时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充耳不闻门後传来的凄厉哭嚎。

他在走廊上快步急走,一心只想快点回到自己房里,他得打通电话给香美,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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