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因為有你 (卷二: 破碎的童話) — 五

从研究所所长办公室出来之後,香美便一迳低着头,匆匆赶回宿舍,这一路上,仍不免遇到一些人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她,甚至掏出照相手机猛拍她,她急忙拿书挡住自己的脸,冲进宿舍,收拾了几件衣服和几本书,叫了车,直接回长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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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斯听见屋外车子的喇叭声响,知道香美回来了,嘴角扬起,欣喜不在话下。

他起身,走到书房门口,但没开门,却伸手关上了灯。

香美照例在楼下门厅陪Duke玩了一会儿,从厨房出来的芬妮本欲接过行李,帮她拿上楼去,但香美摇手拒绝:「我待会儿自个儿拿上去,丹尼斯在楼上书房吗?」

「嗯,少爷在书房。」

香美瞄了楼上一眼,心想,奇怪?他怎麽不下楼来“迎接”她?难道结婚才一个月,她就变得“不新鲜”啦?

她蹬蹬蹬地上了楼,打算找他算帐……先算“为什麽不下楼来欢迎她回家”?再算“为什麽自作主张,帮她向学校请了假”?

她没敲门就直接打开书房大门,她是来找他算帐的,当然得先撑点“气势”出来!

奇怪,没人?

书房空无一人,灯也没开,暗漆漆的,只有电脑萤幕的熠熠荧光,映照在书桌上。

电脑没关?人上哪儿去了?人间蒸发了吗?她突然想起他的惊悚小说。

「丹?」她不很确定地唤他名字,没敢关门,脚步迟疑地往前踏出一步。

这时身後的门…..突然碰地关上,她惊跳转身,以为是歹人,但还来不及看清楚对方,一只大手便攫住了她的腰…..

「欢迎回家!」那声音低沉却带点淘气。

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身子便被提了上去,贴在他紧实的胸膛,热唇直接印下,一波又一波,难以招架。

那味道、那唇、那触感……她立时知道是他,这种欢迎回家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她沉溺在他的热情里,整个人软而无力地被他高大的身躯压贴在门板上。

「好想你….」他开始伸手解她胸前衣襟,热唇一路下滑,欲罢不能…..她彷若急流小舟,快被卷入漩涡,突然一个念头…..不行,帐都还跟他没算呢!

她努力撑起自己,使尽力气,想推开他…..「等….等一下….」

他抬起头,眉间显有恼色…..随即又低下头去,肆无忌惮…..…..

「你….你为什麽….要….要自作….….….」她一句话闷哼半天,还没说完,那张小嘴又被他像吸盘一样的唇给封住,身子被他一把腾空抱起,走向书房里的那张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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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美绯红着一张脸,小手被丹尼斯大手牵着,走下楼来,Duke摇摇尾巴,迎上前去。

窗外云淡风清,空气中弥漫着甜滋滋的香味。

起居室的茶几上,早已摆好芬妮亲手准备的香甜松糕与热红茶。香美一进起居室,便瞧见了。她甜甜一笑,雀跃地跳走到茶几前,跪坐地上,执起茶壶,小心翼翼地斟了一杯茶,加点奶精,拿起小汤勺轻轻搅伴,然後很幸福小女人地为刚坐下沙发,神情很显愉悦的老公双手奉上。

丹尼斯伸手接下,但却也一眼锐利地没漏看她手上的婚戒不见了。

他抿了一口茶,眉眼微蹙地问道:「你的戒指呢?」

香美仍跪坐地上,正拿起叉子,准备大啖那块闻起来很香的松糕,Duke早早挨到她脚边,分明也想嚐一口…..

她听见他这麽问,叉子举在半空中,回头望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答道:「上次回学校的时候,我先摘下来了。」

丹尼斯伸手将茶杯搁在桌上,大手一伸,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揽进自己怀里,眼观鼻,鼻观心地垂头抵住她的前额,修长手指细细摩搓她那只原本应该戴着婚戒但如今却空无一物的小手,似乎正在思索什麽,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以後不要摘了,反正消息都见报了。」

「可是….可是他们又不知道我们结婚了,我不想又搞得群起譁然。」她主动为他着想。

丹尼斯好生心疼她,他们的婚礼如此仓促简单,她却毫无怨言,现在甚至为了他的前途,主动摘下手中戒指,欲掩人耳目,他感动莫名,将她紧紧搂进怀里,鼻子来回揉搓她的发鬓、粉颊、颈肩,低哑着声音,在她耳畔轻声承诺:「等我拿到书卷奖,一定帮你补办一场豪华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至爱的妻子。」

香美抬起头来,晶亮的眼睛眨呀眨的…..定定看着他,伸手圈住他的颈项,声音轻柔却笃定地说道:「我不要什麽豪华盛大的婚礼,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就好了。」

她蹶起嘴巴,主动献上她的吻,他欢喜迎上,唇沫相濡,舌间缠绵…..

沙发下的Duke伸长舌头,哈滋哈滋…..还坐在那里枯等它该分到的松糕,却等到桌上那杯热茶晾成了冷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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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美回到家的第二天,露比那家报社便在哥大新闻研究所所长的要求下,於头版刊登了道歉启事。

玛莎一早打开报纸,吓了一跳,她都还没打电话过去“抗议”呢,怎麽它就自承错误了呢?原来玛莎的如意算盘是,先放任这条新闻炒个三、四天,让香美吃足苦头,再假装尽责地出面澄清。哪里会想到丹尼斯这厢早已等不及地自行砸下重金主动护妻,再加上香美在所长面前的坦率直言,竟使得这场风波的涟漪效应并未如预期地继续扩大。

这玛莎还是透过熟人侧面打听,才辗转得知是丹尼斯背後的主动出击。她没料到他的行动力竟是如此快狠准,而且全是为了那个女的,玛莎心上虽然不好过,但还是见机行事地自抢功劳,先赶紧打电话告知丹尼斯这个好消息。

丹尼斯接到玛莎的通报,并没有想太多,他一向相信玛莎,也认定她一定有出力,於是在电话中谢过她,事後并和香美提了一下,香美一听,心想,咦?不是研究所所长帮的忙吗?但转念又想,反正道歉启事都刊了,也就无所谓是谁帮的忙了。

尽管雨过半天晴,市井之间仍有人耳语流传,半信半疑,电视新闻媒体也赶在中午过後迅速联络上玛莎,请她说明事情始末,玛莎就算再怎麽心不甘情不愿,也得佯装尽责地公开宣布他们的确不是亲兄妹,所以於法於理来说,并无任何有违伦常的问题。

「这麽说你是承认欧尼尔先生正和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热恋中罗?」记者问得直接。

「我想这是属於个人隐私问题,这部份就保留给欧尼尔先生,我不便代他回答。」玛莎知道这向来是丹尼斯在遇到隐私问题时希望她回答的模式,因此在这公开的节骨眼上,她自然得让他在电视上看见她的称职与尽责。

於是这一整天下来,电视新闻陆续零星播出这则报社认错,知名作家保留隐私,不与之起舞的绯闻消息,大部份民众多是抱着看热闹兼祝福有情人的心态在看这则新闻,毕竟这年头“真正离经叛道”的事情太多,而这时又刚好碰上纽约选区的议员正在初选,选举小道消息在电视新闻和平面报纸上满天飞,这桩绯闻遂多少被淹没在政治口水里,不过还是成了艺文圈内津津乐道的八卦话题。

到了第三天傍晚,香美拎起行李,准备回学校去,丹尼斯自是不悦。临行前,香美再三向他保证,记者不会对她有兴趣的,只要她行事低调,不要理会旁人的目光和闲言闲语,根本不是什麽大问题。

「我要走了哦!」香美知道他不高兴,但她真的怕耽误功课,她来纽约的目的是要念书、拿学位,不能因为一些有的没有的事就耽误了原订目标。

丹尼斯没理会她,自他一早起床,听见她说傍晚就要回学校去,他一整天的脸色就没好看过。他原以为她可以陪她一整个月,没想到竟是这种结果,亏他还“卖了身”给那位系主任,再加上一笔为数不小的捐款送进新闻研究所。

她伸出双手,从後方抱住正站在书柜前翻阅书册的丹尼斯,她偎着他宽厚的背,轻轻柔柔地说道:「只要学校功课不忙,我周六早上就回来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嘛!」

她一整天下来,不断小心赔不是,但他就是吊她胃口,不肯松口原谅,一迳绷着脸,其实无非也是抱着最後一丝希望,心想或许她会因为在意他的不高兴而答应留下,就算不待上一个月,一个礼拜也行,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有短短三天,哦,不,掐头去尾认真算起来,只有两天。

可是她是铁了心要回学校去,再和她继续使性子下去好像也讨不到什麽便宜,而她偎在自己身上娇声求饶的模样也让他心上又爱又怜,她等一下就要走了,难不成真要绷着脸送她上车,搞得两边都难过日子吗?

他终於合上手中的书,放回书架,打开她圈在他腰上的小手,转身过去,换他搂上她的腰,但眉头还是没松。「你知道我为了帮你请长假,付出多大的代价吗?这学期起,我得接下客座教授一职,到“贵校”的英国文学系开班授徒,外加双手奉上一笔捐款给“贵校”的研究所添购器材设备。」他就是要让她知道他的“牺牲”有多大。

她瞪大眼睛…..我就知道这中间一定有“鬼”!不然那所长怎麽会那麽好心,说给假就给假!她眯起眼睛,抬头瞅了一眼那表情甚似“委屈”的老公…..哼!谁叫你不先找我商量,就自作主张帮我请假。

她本来想“旧帐重翻”地说说他,但还是软了心肠,也和他一样看在自己“就要走了”的份上,不愿再使性子,於是踮起脚,圈住他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啄,抢先下了个结论:「那不是很好吗!?你到学校教课,正好可以来看我!你什麽时候来啊?」她一脸期盼。

「还不知道,等“贵校”通知罗!」他对她真的莫可奈何了,最後一招竟完全失灵,她是走定了!既然走定了,那就别再浪费最後一秒在无谓的争执上吧!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柔顺的长发,天啊!她真美!他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地沦陷在对她满满的爱意中,他舍不得她走,好想留她下来,但显然留不住。

他轻叹口气,搁在她背後的那只大手稍稍使力,将她身子提了上来….俯身偏头,很是眷恋地深深吻入她的唇,轻吮舌间的甜美,像是想记住她一切的美好,鼻息间尽是她的幽香…..终於他不舍地离了她的唇,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犹带陶醉的迷蒙双眼,叹口气道:「走吧,我送你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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