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四天的时间把整本麦田捕手给看完,对我这个忙人来说,四天就是破纪录了。
其实我根本就不觉得这本书是什麽多离经叛道又不像样的书,事实上,我觉得挺好看的。情结不复杂,也很有趣,会让人想继续看下去。一半原因可能也是要多谢那个译者吧,他翻译的版本超好笑,连我这个木头看了,都笑到无可救药,连自己想想都觉得自己笑的像白痴。
我一直想到之前李毓侦说里面的荷顿很像我,其实我倒是觉得还好。我不像他这样蠢,做事情都没有想到後果,也没有像他那麽样的喜欢小孩子。我只是觉得我跟他的想法有点像,我可以从他的思考里面产生出共鸣。
还有另一个我跟他相像的地方是,我们都有酗酒这个坏毛病。
李毓侦也读过这本书,我问她为什麽她觉得荷顿很像我,她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她在读这本书的时候,脑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彷佛就是我被那间学校给踢出来,很无奈的在街头抽菸,然後买了顶红色猎人帽,把帽沿反边戴上。总之当在她想像那画面的时候,那个荷顿就是我。
听了她的解释之後我笑了,不过虽然很有趣,但我还是不懂。
把那本书拿去还给图书馆了,只是我不知道为什麽那些东西还在我脑里犹存,荷顿说过的话,跟李毓侦说过的话。不过很意外的我却不因此感到厌烦。通常我都会因为脑袋想到某个人又挥之不去而感到烦躁又不耐烦,但李毓侦并不会让我有这样的感觉,反而,她让我的脑袋挺理智的。嗯,好奇怪的说法。
我跟李毓侦就这样误打误撞,很莫名奇妙的有了交集。这个女孩挺不错的,想法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她不是那种俗气的女孩,那种喜欢打扮,花费心思在男孩身上,更不是每天只会读书,埋头苦干到灰头土脸的无趣女孩,她是挺有想法的一个人。
最近我有了机会可以跟她聊,也聊了很多,我们大多都会在在图书馆相遇,在角落偷偷聊天。我觉得人就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最好,距离太近,看的太清楚反而令人失望又厌烦。我和她偶尔几次的相遇,就那段空堂时间在图书馆的深聊,我们彼此原本不熟识,所以也因此才对彼此不带有任何偏见,就像一张白纸,而我们在图书馆的那段时间里各自写下彼此的讯息,也因此那些讯息都是最直接,最诚实。
老实说,跟她聊天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也许因为我们频率相同吧。
虽然说她喜欢曜理,但是我们很少提及到他。我猜应该不知道我跟曜理是室友,不过我觉得,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会想要刻意去问一些有关他的事。我觉得李毓侦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
说到曜理,他最近真的很奇怪。我们老是会因为一些小事擦出口角,不知道是我还是他变的这麽敏感?
算了吧。就顺其自然好了。果真距离太近也不是件好事。
好烦,想到他就觉得有些烦躁。
午餐时间,我总是喜欢在顶楼没有人的实验室里一个人想事情。对像我这种人来说,能有几片宁静的时刻根本就是上帝的恩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学长有时候都会上来,找我聊天。但最近我很少看到他,因为我也没有去保健室。
我不喜欢吃午餐,但肚子依然感觉到饥饿。在实验室里我只是拿起手机,带上耳机开始听起音乐来。我喜欢乱想一些事情,有时候我就直接躺在桌子上,闭上眼,认真的听着音乐,或者就是直接睡觉。
腰有点酸,所幸我就躺在实验桌上,闭上双眼,我有点畏光,所以我用一只手挡在眼前。脑海里想到的是麦田捕手里头的剧情。这篇小说真的很奇怪,他的故事不是太特别,但是有一种让人忘不了的魔力。我想起荷顿在那本书里的一些话,我又笑出来了,像个白痴一样。
「在笑什麽?」我睁开眼看向声音的来源,这次不感到意外,是学长。不觉得厌烦,只是有种很久没看到他的感觉。
「天阿,你从不出声的。」我懒懒的说。他走进我身边,顺势的坐在我身旁的那一块桌面。我继续转回脸,面对着天花板然後又闭上了双眼。
「很久没看到你了,阿煦你最近身体有好一点了吧?很少看到你来保健室报到了。」他又问,「那个学弟呢?怎麽没看到你们一起?」
「你是说曜理吗?他跟我不同班阿。我们在学校没有什麽交集。」
「对啦,阿曜!我差点忘了他的名字。」他拆开手中的三明治包装纸,鸡肉的香味飘进我鼻子里。「好久没看到他了。」
「嗯。」我想带过,我甚至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去回应他。
「我前几天看到你跟一个学妹一起聊天欸,她长得满漂亮的。」他形容得很笼统,我一下子想不出来任何一个人。
「谁啦?我跟很多学妹讲过话好吗。」
「就是那个一脸长得很聪明,很像女强人的女生阿。」
「你在哪看到的?」我皱起眉头,但是依旧把手放在眼前遮挡光线。我猜想他说的是不是李毓侦?
「在图书馆。我说你们聊得挺来的,从没看过你讲过这麽多话。我是说,我看你跟别人交谈的时候,对话往来都不会超过十句,就算别人想硬要跟你继续聊下去,你也会句点别人,让别人聊不下去。」
「哼。」他形容的有点太贴切,所以我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
「你知道我不喜欢讲话。」不过我倒是觉得学长这个人挺特别的,他也是满理性的,只是相较起来多话了一点。他好像很会观察别人,他对人的分析都好准确。
「你们两个是一样的人吧,我说你和那学妹。」
我听在耳里,没有多作回应,他说的是事实,我觉得我和李毓侦很像。我突然想说出口,我翻过身面对有学长的地方,但还是一样闭着眼。
「学长,阿守,你知道你分析别人还满准确的吗?」
「噢,是吗?我只是喜欢观察别人罢了。」
「像我,就没有办法。」我要说的其实是,像我就永远看不出来别人在想什麽,而老实说我自己也不想被人看穿。
「呵,你真要听我说吗?老实说,我不觉得你没有办法,我觉得你只是有看到但装作没看到罢了。」靠,他这番话就像刀子一样直直插中我的後背。
他又开口,「我猜你最近跟阿曜之间有些莫名的尴尬吧。」我终於忍不住的坐起身子来,面对着阿守学长看着他。他已经默默的把自己手上的三明治给吃完了,他撕开柳橙汁纸盒的外侧,很随兴的大口灌入。
「Shit,怎麽你连这也猜得到。」我懒懒的看向别处,假装不是很在意,用漫不经心来掩饰我心里一丝烦躁。提到他,我不知怎麽的心一纠。午後的光线冲进我的视窗里,才刚从黑暗里恢复的双眼感觉到刺眼的可以。
「我不用猜的,我用观察的。」他说,「我就不说太多了啦,我猜你可能想就这样顺其自然吧,不过你们两个再这样别扭下去,迟早会越来越尴尬,也许你会失去他。」如果我是荷顿的话,我应该会心里暗自惊叹学长的神准分心能力,然後夸他根本就可以去算命或者当心里医生。他看了看手表,起了身也顺手整理了手边的垃圾。
「早点看清楚,然後觉醒吧。快上课了,我先走一步罗。」说的不清不楚,留给我很大的疑惑,但是他就这样先走了。
可是什麽叫作看清楚?我不懂。看清楚?我又该看清楚什麽?我又该觉醒些什麽?他那番话让我心情挺差的,我讨厌这种不明不白的感觉。我想了很久,也悬在我心上,一直挥之不去。
只是,当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脑袋闪过曜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