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惊叫一声後,笔直起身的我看了四周,这是我的房间,摸了摸眼角,湿湿的,还有种很难过的感觉,可是却完全记不得适才梦境中我为何难过。倒头闭眼努力回想,可恶啊!就是想不起来。
睁眼看了挂在床对面墙上那老旧的时钟,十点多了。
高职毕业,我想这多出半个月的暑假该好好打个工,也好消磨这长达两个半月的假期。
家中空荡荡,老妈已经出外工作,整间屋子只剩我,打开电视机消磨了许多时间,午候出门到街上晃晃顺便投履历表。
街上人比平常少许多,少了学生打屁聊天声还有摊贩叫卖声,现在学生还没放暑假显得冷清清。
「那你明天下午三点前来实习。」老干店员握着履历表说着。
「嗯……」心想找到工作了,连面试都没有或许这也是比较乡下的关系吧!找到工作我却没有高兴的心情,我想是毕业带给我的失落感远比一切要来的多。
「你好,我是来实习的。」隔天强打起精神礼貌性的微笑,心想真不像我。
「跟我来。」身材高挑的女店员带着我进仓库,并拆开全新制服。是一身全绿的衣服,在右手边有红、橙两条纹路,左边标着7-11的标志。
「那我先跟你说一下流程……」高挑女店员说着。
「好!」带着微笑说着。
「上班先打卡,你现在还没有,接着扫地拖地,上班前跟下班前都要……」说着便拿起扫把,把该扫的地方该注意的地方一一说着,我则当个跟屁虫,随时应和着。
「等等你就先把这货架擦一擦。」接着高挑女店员便拿起器具并说着如何用。
看着眼前满满的商品,都是糖果……要擦完可能需要一阵子。
第一次总得留下好印相,我以最快的速度挥动着双手。
「我擦完了!」我跟那高挑女店员说。
就这样一整天当个职业跟屁虫,高挑女店员不知怎的脸色并不好,我不敢直视她,整体上看来她算正妹,跟其他便利商店比起着实不错,这也许是唯一值得辛慰的吧!
几天下来已经步上轨道,从原本的三人变成两人,但跟我上班的女店员脸不知怎的就是臭了点,对了!她叫淑婷,真是菜市仔名。
「欢迎光临!」礼貌性带着微笑看着进门客人。
或许是放暑假了,人潮多了许多,而我跟这位高挑女同事依旧行同陌生人,淑婷吩付我照做,维持着这关系,有时候我着实觉得闷,我也不知如何开口找话题聊,毕竟淑婷脸太臭了!
有工作的日子过的飞快,是工作让我没时间去想东想西吧。
已经七月中旬,我跟这位脸臭女同事也渐渐热络起来,之前除了工作之外我们不聊其它,现在我们偶尔聊聊一些无关大雅的小事。
聊着一些不怎麽礼貌的客人、讨论着那几个小学生会偷东西和对工作上的抱怨。
高挑女店员问我她看起来会不会很凶,我只能笑笑,我总不能说一开始我的确被你吓到,但相处一段时间的你并不像外表。
其实淑婷笑的时候有种很难抵挡的魅力,淑婷的五官很好看只是不笑时总让人很难亲近。不化妆的淑婷很漂亮,偶尔淑婷会化淡妆,化上浅绿色眼影,抹上蜜粉色唇膏的淑婷很亮眼很好看。
淑婷也常抱怨她的身材,女生很奇怪总是说自己胖,身高一六八的淑婷一件合身T搭配合身牛仔裤及肩的短发,煞是好看。
淑婷常说想继续升学,我老是半开玩笑说可以考虑来当我学妹,我会好好照顾她。
跟淑婷聊天很没压力,没有因为年纪而让淑婷语气老陈,不过淑婷也只大我两岁,常像小女孩般开心笑,但不笑紧绷的脸却把淑婷真实的一面尘封着。
两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也得跟这傻大姐淑婷说再见。
忙着打理开学後的事,这段时间不容我去想别的,两个月打工下来足够我买只手机,也足以应付开学後生活上较大的开销。
报到这一天大姐开着车载我到学校报到。
「于恒吗?」用着我新买手机拨号,是MOTO的V291。这是我第一只手机,也是自己用自己钱买的。
「你是?」于恒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还是充满磁性一听便知。
「我虱目鱼阿!最近过的怎样阿?」我高兴说着。
「虱目鱼抱歉,我晚点再打给你。」于恒说完便挂断。
报到这天带着许多不熟悉到新学校,我很笨只好到学生最多的地方跟着其他学生做同样的事。
先是填写一些资料接着一个微笑〝喀〞一声学生证上大头照也有着落,轮到最後一间教室,还好我身上带着足够的钱,也不清楚傻傻的钱就跟我说掰掰,等这都结束太阳也升到最高点。
「先去吃饭,等等顺遍找房子。」大姐在驾驶座上说着。
「嗯……」
饭後也是最热的时後,在车内额头还冒着汗水,看了学校最近的房屋出租,大姐频频喊贵。
开往较接近市区,同一家店、医院、水果摊不知看了几遍还是没找到合意的,也因为对路不熟不敢乱开。
少了中午的炎热,时间也已经不早。
「还是改天我们再来找?」大姐看着前方路况说着。
正当开往回家路程,大姐撇眼间看到一张老旧看板〝学生雅房出租〞上面价钱还在大姐能接受范围内。
大姐排档到P档拉起手煞拨打着电话。
「喂,请问是学生雅房出租吗?」
「那还有房间吗?」
「那房租怎麽算?」大姐讲完很礼貌的回应着。
「走,去看看房间。」大姐做事一向挺有效率的。
看着宽近三公尺长约四公尺在多一点的房间,虽比家里房间小许多但还尚在可接受范围。
「怎样?可以吗?」大姐跟房东谈完後问。
「可以阿!」我站在房内中央说着。
天色暗了下来,天空已经出现蓝色与橙色交杂的云朵,在那望的到却到不了的天空看着慢慢下沉的太阳。
「房租一个月三千两百,包水包电我觉得不错。」大姐说着。
「那麽便宜喔,比学校附近便宜一千左右。」我回答着。
「那找一天把你需要的东西搬过去。」大姐以命令口气说。
「嗯,好阿!」
回程总是比较快,是感觉掩盖事实又或者是来的时候对路并不熟络吧。
手机内建铃声,小步舞曲响起,来电显示是于恒。
「于恒你也太晚了吧,都已经快过十二点了。」
「抱歉!工作到刚刚才完工,我一回到家就打给你了。」于恒抱怨说着。
「最近过的怎样?」
「还不错,不过累了点倒是真的,那你呢?」于恒问着。
「最近在忙学校的一些事宜。」我回答着,聊了近一小时,都是问候比较多,也聊了一些有趣的事。
原以为这段时间我把那些令我难过的事都给抛去,但我错了,抛去的只是时间,抛去的永远不会是你,也不会是馨瑜。
大学也有着新生训练,看着前後左右都是初次见面的脸孔,也不好意思打招呼。
跟随前头的学长、姐,先是把校园都逛过也简略介绍,还在恍惚的我只是跟在後面直到回到某间教室精神才恢复。
学长、姐们说着系学会的事情但我却有听没有懂,一阵沉默……很长的沉默,大家都不认识只能四目相望。
下午领着我们这群新生前往体育馆,一进门热闹气氛已经充满整馆,我们班级座位在右边最前面。
系学会会长发表几句开场白,社团表演开始进行,大学社团远比高职来的多。
台上两人套着厚重盔甲手持木制长剑正对打着,当一方敲击到对方也发出有力呐喊,这就是日本精神的剑道。
剑道社表演结束接着是跆拳道,七八人穿着一身白衣,唯一不同的只有在腰间的带子。一个动作伴随〝喝〞声,我想这社团不合我味尽管最後有踢木板表演,也不足打动我那快沉睡的心。
也许是电视上看多了,学校社团很多,但能表演的还是那常见几个社团,热舞、吉它、热音等。
这学校热音社似乎比高职还逊色许多,摇滚的节奏却没有那High的气氛,而技术方面远比高职来的差,吉它社就好多了,吉它社在这学校是很远久的一个社团,学长、姐在我们耳边说着。
寻视了馆内四周悬挂的社团海报,却见不着我高职参加的社团〝书画社〞。
距开学只剩两天,把需要的家具搬上台中,也趁这两天熟悉一下台中环境。
台中马路总少不了骑快车的人,台中红绿灯着实多,短短一条路竟有两座红绿灯,这对乡村来的我有着许多不习惯。
彰化四处可见四方形的农地,台中却是一栋栋房屋,此起彼落的吵杂声回遶在耳边,空气中也弥漫着一层看不清的烟袅,是交通工具所排放出的污气。
但台中却也方便许多,四处可见的便利商店、饮料店、卖场,还有卖着各式各样食物的店。
绕了附近好大一圈,却见不着我喜爱的肉圆和红豆饼有些小失望,买了一些必需品便回宿舍整理。
一张单人床、一台电脑、一张书桌、一架衣橱、一台冷气机,这就是我的房间,单调但却很自由。对新环境的期待让我再次失眠,带着恍惚来到学校。
刺眼晨光伴着不熟悉校园,来到操场的我说不出的期待,每个阶段我总是期待,升国中、上高职到现在总会带着期待。
身边依旧站着只见过一次面还不算熟悉的面孔,司仪口令下跟高职一样,少不了的国歌和那升旗的乐章,不同於高职,国歌是用播放的。
开学典礼很快,台上校长也只有那官方说法,我想每一年都一样吧!看着前头学长、姐的表情我想是的。
经那早晨日晒脑袋着实清晰不少,剩下的都是班导时间。班导自我介绍时台下已发出窃窃私语,听着同学的谈话内容,看来有些许同学都是同所高职或高中已经认识。
「同学先选干部,有谁自愿要当?」班导说着。
「我提名他!」在右边同学指着他右手边的同学。
「不用这样互相陷害吧!」被提名的同学抱怨说着。
到後来我右手边这两位同学都各自担任班上干部。
「看吧!谁叫你要陷害我。」那被提名的同学幸灾乐祸高兴说着。干部跟高职可说一样不过名称却有些不同。
「同学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可以走了,还有事情可以到B栋……」班导说完便走了,班上同学也纷纷离开。
学校开学这天也等於正式上课,下午有三节课。
下午三节课的老师不外乎都自我介绍并且说明了上课方式以及评分标准。
我始终没开口,不同的生活、不一样的环境带来的是许多的无助与孤单。
等到适应新环境後我也没空暇打电话问候高职同学当然包括于恒,还有我那想连络却无能为力的馨瑜不知道馨瑜是否过的好,才不到几个月我竟开始想念起馨瑜连同那令我忘不了的女孩。
站在宿舍阳台看着宁静夜空,今晚星星很活跃很明亮,会流动的星点也传出细细轰隆声并且带着一闪一灭的红光,月光也弯成半圆高挂夜空。
没有老家的海风只有呼啸而过的汽、机车,眼前是没有灯光的山坡但左边却闪着都市的繁华,一盏盏街灯也互相争艳着,四楼高度的夜景另有一种味道。
没想法就这样看着夜景也不错不是吗?
大一的课不比高职少,天天几乎满堂。
小步舞曲响起,呼唤我该起床了,少了老妈的叫喊迫使我不能赖床,少了老妈的叫喊让我常常睡过头,这也是自己生活第一件不能习惯的事。
大一天天都带着睡眼惺忪,眼镜框遮掩着黑眼圈来到学校,班上同学老问我怎麽看起来总是那麽累,我只能笑笑。
开学没多久也认识班上许多人,但很多并不很熟不过总是会打招呼。
一到下课同学总会各自围起一小圈聊着天,我却发觉我话变少了,常常都是当那在一旁聆听的人,偶尔同学问才会回应,或许大家都还不是那麽熟也许我真的变了。
「唷!终於肯来了。」坐在我旁边的同学说着。旁边同学有个很妙绰号〝Q将〞只因他那不需整理超卷的头发。
「没有,我又睡过头。」快睁不开眼睛的我说。
上课中我总很少话,以前也是这样。这对台上老师算是种尊重,自认为是这样,其实是上课发呆时间占了大半。
下节课是英语,大家纷纷赶往不同的教室,英语课因等级不同分A、B、C、D等班级,而我只能在後头的D班
班上也有几位跟我同班,唯一跟我比较好的是Q将和他的高职同学韩董。
英语课有许多别科系的同学,这也让下学期的我不怎麽喜欢这堂课,英语课老师都用那我听不懂的语言说着,我只能有听没有懂默默的点着头。
每周都有社团时间,没参加社团下午就等於没课。
而我参加了吉它社,没想到因为家里出了点事不得已需要打工才能有生活费。那把使用不超过十次的吉它一直搁在宿社电脑旁,灰尘已有厚厚一层。
打工关系生活顿时忙碌起来,而我每天更显得疲累,也没时间跟班上同学一起出去玩,打工、上课有放假则是窝在房间内看着电视直到大一下学期才好转。
一年一下间就过去,回想起去年高职毕业然後上大学接着大一上学期的结束。
新的一年我还是只能呆在台中打工,回老家的时间由原本两礼拜回去一次变为现在久久才回去一趟。
高职同学会也在每年寒假期间举办,举办时间也是大家较为有空,不到的人也会电话问候。
地点是在彰化社头山上,我只能跟随带领我们这些不知道路的脚步。
银河轨道,很科幻的名子,是一间覆复合式餐厅,由透明玻璃搭筑而成,外头有着露天桌椅,一眼望去是很大一片夜景,眼前也不时有呼啸而过的电车,很快!是不久前才行驶的高铁。
「虱目鱼好久不见。」带着高兴语气,是于恒。
「嗯!」看到于恒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但很高兴。
「你也不打电话给我,真没心!」于恒托着我肩说着。
「还真不好意思吼!」
「呵呵……」于恒和我都笑了。
跟班上许多人问候一下,于恒没变但整个感觉还不赖,有台北人的调调。
大家几乎到齐也开始点餐,大家点的都是火锅类,高职班导也拿起点名纸张点起名来,彷佛又回到高职那段时光。
外头都是大家开心聊天打屁声,眼前夜空很宁静在夜景互衬下显的特别蓝,眼下夜景并没有都市来的鲜艳却有种单调的美。
馨瑜也如我所预期的并没出现在这同学会上,虽然已经知道却还是期待着,落寞感也随之浓厚。
「虱目鱼大学好玩吗?」坐我对面同学问着。
「比高职自由许多,如果我有时间的话我肯定说很好玩。」
「哇!大家快听虱目鱼他变了!」对面同学喊着,其他同学目光全靠了过来。
「多说的,你们不知道还多着呢,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呀!」
「呿……」一阵嘘声响起。
「但说话一样……可惜阿!」另一头同学应喝着。
「……」我想我沉默是最好的办法。
吃完于恒拉着我到一旁。
「嗯……那个……」于恒吱吱呜呜起来。
「有事说阿。」看着夜景下那有秩序排列的街道路灯说。
「你还记得你所喜欢的那女孩吗?」于恒看着我问。
「嗯……」
「如果你所喜欢那女孩曾经出现而且也跟你当了两年同学。」
「嗯……你是说馨瑜吗?他只不过是长的十分相似罢了!」
「那你有喜欢过馨瑜吗?」
「我?嗯……不清楚。」
「如果馨瑜就是〝她〞呢?」
「老实说我也曾经这样以为。」
「第一她们名子完全不一样,第二我所喜欢那女孩跟馨瑜个性截然不同光凭这点就够了。」
「能不谈这吗?」我想结束这话题,我不想让〝她〞一直在我脑中,打乱我原有的理性。
「那谈馨瑜呢?」
「说吧。」
「有一天馨瑜问我,你怎麽喜欢那女孩。」
「等等……说到这还不是谈到〝她〞」我不是生气,只是有种感觉彷佛不受我控制。
「听我说完,我认为这对你很重要,或许等我说完你会好很多。」
「馨瑜问我,你为何喜欢那女孩,我不是你我当然随便说说,但馨瑜却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于恒接着说。
「嗯……」我低下头回应着。
「馨瑜说她毕业会回日本,她也说她国中被父母丢在台湾亲戚家,她很不能谅解加上当时她国语并没那麽流利,国中是她最痛苦的时光,不过当时国中坐在她旁边的男生让她开始不讨厌上课。」
「馨瑜说男孩也很奇怪上课总是不说话而且常发呆,还有他那表情总是能让她想笑却笑不出来,你能了解这感觉吗?馨瑜说她有近视。」
「我到高三才知道。」我插嘴说了一句。
「馨瑜说国中戴着亲戚配给的眼镜,她不喜欢但也不能说什麽,而每当她戴起眼镜旁边那爱发呆的男孩转头过来,张大嘴超呆的表情,她当时已经把他当好朋友,也许他们没交谈过任何一句话,但那男孩也常常不时帮她,让馨瑜很感动。」于恒接着说。
「馨瑜说她喜欢那男孩,不过当时的她并不像现在,当时的她总给人距离感。」
「嗯……」此时的我脑袋快速转着于恒所说那画面,不容我多想于恒继续说。
「馨瑜说她国中毕业後原本打算回日本却意外车祸,车祸後她父亲为了馨瑜好便改名了,也因为丧失记忆关系她才能继续留在台湾。」
「嗯……馨瑜不是说她还记忆丧失,虽然我当时觉得很戏剧化。」我插嘴道。
「嗯……老实说真的很戏剧化。」于恒用很认同表情说着。
「馨瑜说她其实在高三那年已经恢复记忆,而他所喜欢男孩离她很近,可惜那男孩并不知道,当时我问馨瑜那男孩是谁,馨瑜说是秘密我也不以为意,我当时想说女孩子都这样,爱幻想吧!」
「嗯……」心中有种答案慢慢浮现,我顿时很困惑。
「等高三毕业後,我想了想那男孩应该存在,了解?」于恒拍了拍我肩膀後便走开。
「于恒等等,我问你……你有跟馨瑜说过我喜欢那女孩名子吗?」我起身并转头问。
「没有,有关〝她〞的我一句也没说。」
一切谜底解开,却只有更难过的我,那天摩天轮上我怎麽没想到呢?为何我总是那麽呆,为何我总让她一次次离开我的世界,为何此刻的我如此想见她,为何……
同学会结束我却如同行屍走肉,跟馨瑜有过画面一一浮现,我们还会见面吗?呿!此刻的我竟然有这种想法,我笑了……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