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透明的永恆 — 52

登记分发成绩出来後,我刚好在打工的餐厅里的员工休息室准备下班,就接到蔡宁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蔡宁,一开口不是喂,而是不停的尖叫。那种非常非常愉悦的尖叫。

「喂喂喂,蔡宁小姐,你是发疯了喔?叫什麽啊?」我无奈的问,同时也将手机拿远点,才不会被她高八度的尖叫声伤到。

「当然要疯啊!我考上了!考上了!」蔡宁仍是控制不住她自己的兴奋,依旧激动的说着。

「考上哪啊?」我乾笑问。

「跟你一样的学校!」

「蛤?真的假的?」这次该我惊讶起、激动起。

「对啊对啊!超开心的欸!」蔡宁还是不断欢呼着。

「哇──那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同一个学校一起读书了!」我也跟着笑了出来,分享到蔡宁的喜悦。

「对呀对呀!哈哈哈──」蔡宁依旧情绪激昂。我能理解蔡宁的感觉,在自己奋不顾身的去努力时,所得到的果实是非常非常甜美的。现在的蔡宁,会如此激昂也就表示她非常努力,所以得到成果时,也就会格外的开心。

「到时候我们在一起出来玩,一起吃饭,一起欢笑!」蔡宁兴奋的开始讲起往後的事。

「好好好。」

结果我想下班了,却还是被蔡宁缠住,因为我不喜欢边走边聊天,所以只好坐在员工休息室,听她开心又兴奋的和我聊了半小时多,走进员工休息室的老板娘也吓了一跳,用眼神问我为什麽还没回去,我只能无奈的指指手机。

而老板娘也大方一笑,用神情告诉我:辛苦啦。

这里的人都很好,老板娘就像一位妈妈,个性开朗,仪态大方,做人也很正直,知道我只会做暑假而已,但她还是将我和一般员工一样看待,所以我非常喜欢她,也常常受到她的照顾。

回到家之後,准备进房里休息时,妈却唤了我,要我到客厅。想也知道,一定又是有什麽训勉话要跟我说了。

妈叫我拉张椅子来坐,而他们夫妻就坐在我对面。

「小漾,恭喜你考上了一所挺好的高中,爸妈真的很替你开心与骄傲。」妈面带微笑,温柔的对我说。坐在妈旁边的爸,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及表情,只是默默的看着报纸。

「老公,你也称赞小漾啊!」妈拉了拉爸的手,而爸也停下看报纸的动作,将报纸摺好,严肃的直视我。我不畏惧的直视他,因为没什麽好畏惧的。

「好高中?」他平平的语气中,这麽说。「那是所好高中?那麽建中、北一女是超级好高中罗?」

「老公……」妈微蹙起眉,拉住爸的手,想要他别继续说下去。

但爸却没有想停下的意思。「我知道你的资质一开始就比别人差,所以要追当然比别人难追,可是,你真的有很努力的去读吗?如果你有更用心的去读,也许就不只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好高中而已了。」

爸的话让我感到难受。

「成漾瑀,你爸爸是非常有名的国际企业家,你想,别人会怎麽看待我们?一个有名企业家的女儿,竟然只是某个好高中的学生资质而已。你想,这样就会有多少人在背後耻笑我们,你明白吗?」他语气毫无起伏,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动。

「我不是说你不好,而是你不够努力,你知道吗?」他抿抿唇,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与其在外头打工赚钱,不如把那些时间花在读书上,这样不是更有效率,更有投资报酬率吗?我们家不缺钱,何必浪费那些时间?现在你是学生,给我好好读书就对了。」

「……」我垂下头,不想再继续直视他的眼睛。不只是他的话,就连他平静毫无变化的眼神都让我感到难受。

「老公……好了……」妈也听不下去,拉住爸的手,要他别再说。

「……我知道了。」我咬紧下唇,沉住气的轻轻说道。接着就快步走进房里,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I>「与其在外头打工赚钱,不如把那些时间花在读书上,这样不是够有效率,更有投资报酬率吗?」

「你真的有很努力的去读吗?如果你有更用心的去读,也许就不只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好高中而已了。」</I>

为什麽就是不肯给我一句肯定的话?为什麽就是不说出只句赞美的话?我的努力他根本不懂……根本不懂!

最後,我哭了。心里难受到我无法呼吸,沉闷到极致。

「别想太多喔!明天就要开学了,好好过新生活,知道吗?」电话另一头的悸姊,对我轻声的耳提面命。

自从那次爸对我说那些话後,我就将打工的地方辞掉,并开始预习起高中的课程,我不愿服输,也不想被爸批判的完全不像是他的女儿。我要做给他看,就是做给他看!

「好,我会的悸姊。」我莞尔,顺手翻了翻手边的杂志。

「好,会的,那我先睡罗,掰掰。」挂断电话後,我也闭上双眼,深呼吸,让自己的思绪能够放松点。

明天就要开学了,要开始新的生活。

前两个礼拜的新生训练,我和蔡宁没有同班,虽然可惜,但就表示可以去认识更多不一样的人。

而自从我知道何继翔的消息後,我从来没有付诸行动。没有去他的住处找他,也没有到他的学校找他,只是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悸姊他们都无法理解我为什麽不直接去找他?明明是那麽想念他……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让我迟迟无法去找他、去面对他?难道是因为我对他的伤害,让我内疚到无法去直接见到他的人吗?

许焰直有一次还激动的说要直接到他的住处,将他拉出来。最後是我好说歹说的劝他,他才没做出这样疯狂的行为。

我比谁都想见他……真的比谁都想……

只是,我觉得我最大的阻力就是,他为什麽会不告而别?也许就是因为受不了我带给他的痛苦,才会不告而别的离开。那麽,我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原本他已复原的伤口,会不会又因此而再次裂开?

他还爱着我,虽然吴羽佩那时是这麽说。但一个人要变,却也可以变很快……他可以忘记爱我……可以忘记我的……

也许这就是我迟迟无法去面对他的原因吧……

开学日当天,我带着平常心到新学校、新环境报到。

看到这所学校,就会让我莫名的感到开心。因为它附近都是大自然所包围,清晰的空气,安静的环境,都让人有神清气爽的感觉。

但却也有点落寞……

没有你的地方、没有你的新环境,在你不在的日子里,今天,我意外的感到莫名孤寂。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心里闷闷、紧紧的,却也说不出一个理由来。

踏入新的教室,我还是改不掉自己凶狠杀气的眼神,因为每个人都不断地偷偷用余光瞄我,不敢正眼凝视我。想必他们一定都是在想,怎麽会有这麽可怕的人当同学啊?

但比起以前的眼神,现在的我,已经好很多很多,至少不会可怕到让人想马上逃开,不会让人恐惧到昏倒。我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面无表情的坐下,撑着下颚,就静静的看着窗外发呆。

现在的你,应该在新高中和我有同样的心情吧?想赶快和人说说话,认识一些人,多了解一些人,却又想一步步慢慢来,顺其自然最重要。

现在的你,又变得怎麽样呢?应该还是一样成熟的脸蛋中,带着淡淡的稚气。总是会腼腆的使双颊红润,那双深邃乌黑的双眸,依然是能将人拉进你的世界里,彷佛被看透。

个性也应该没什麽变吧?依旧是那个温柔、善良、体贴、成熟、稳重的你吧。总是为别人想、为别人而付出,尽管最後遭伤害的都是自己,却还是会咬牙吞下,自己默默承担。

只是……明明早知道他现在的消息,明明思念你思念到心都疼了,我为什麽却还是不肯去主动找你呢?

我……究竟还在犹豫些什麽呢?

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了……

<B>明明彼此都近在咫尺,但我们依然视而不见。</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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