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怎麼』系列:愛怎麼寫 — 第十三章(上):為什麼不能愛我?

艾莉回家之後,卸下了厚重的妆,褪去性感的礼服,冲进浴室里头洗着澡,脑袋里不停回响着斐扬唱的WonderfulTonight,还有斐扬那一句:Wonderfuleverydayinmylife。

艾莉在水声譁然的浴室里,突然放声大喊:「啊!不行了!受不了了!」艾莉开大了热水狂流,用力的捶着墙,她好想马上飞奔回斐扬的身边哦!

「不行!不行!今天气氛这麽好,我不甘愿它就这样结束!它不可以就这样子结束啊!」艾莉围着条浴巾,冲出浴室找着自已的衣服,她随便套上了衬衫跟牛仔裤,头发湿淋淋的,抓着安全帽就这样子冲出家门,前往她心里向往的地方,斐扬的怀抱。

斐扬洗完了澡,穿着家居休闲的衣物,给自已泡杯热红茶,正在打开电脑,他在SKYPE上CALL着艾莉,响了许久都无人回应:「睡了吗?唉…」

斐扬轻声叹息,内心有着无可比拟的失落感,他回想起今晚的事,感叹着他无法永远的停留,永驻在他对着艾莉献唱WonderfulTonight的那一刻。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我所拥有的一切,去换艾莉现在就在我身边」斐扬啜了口热红茶,喃喃自语道。

突然,他的对讲机铃铃响起,斐扬走出书房去应答:「喂?」

「孟先生,你有访客哦!她说她是乔艾莉,说她有很急的事,很急、很急的那种,那请问要放她上楼吗?」管理员十分尽职,确实审查着来访的客人,他怎麽看,也不觉得她有“很急、很急”的事。

「哦…好啊!」斐扬狐疑着艾莉怎麽会这麽晚了,突然来找他,到底是出了什麽急事。

三分钟过後,他的门铃作响,聒噪兴奋的艾莉,就站在门口叫喊着:「迪迪是我~开门哦!」斐扬吓得连忙快步到门边,轻巧迅速的解开门锁,免得艾莉把这层楼的住户,通通叫醒。

艾莉手上提着一大袋食物,精神抖擞地对着打开门的斐扬说:「我好饿哦!我们一起吃吧!」

艾莉的头发都还没乾透,她就已经飙到斐扬家的楼下了,一路上她经过的测速照相机,成功捕捉到不少她骑车的英姿。

「哦?好啊~呵呵…」肚子饿就是艾莉的急事?无论理由为何,斐扬内心暗自在窃喜着,怎麽刚好他思念艾莉的时候,艾莉就出现了。

艾莉第一次进斐扬家里作客,她提着一大袋食物,站在门口赞叹着:「我的妈啊!整理得比我妈还乾净!」

斐扬家里的每样东西都井然有序,按照物品的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地板上一尘不染,瓷砖还会发亮反光,唯一格格不入的景像,是一头风吹乱发的她。

「谢谢你的赞美,不过我是自已整理的,没有靠“我的妈”,艾莉那里坐吧!」斐扬没戴墨镜,头发微湿的向後撸齐,身上有着刚洗完澡的皂香味,他十分熟息着自已家里的摆设与陈列,连白手杖也不需要拿,自然的在家里移动。

艾莉把自已的安全帽放在鞋柜上,穿着斐扬准备的室内拖鞋,往沙发边走过去,自然就坐落在沙发上。

斐扬拿了两个杯子,一瓶冰矿泉水出来,替艾莉倒着冰水,艾莉昂首猛灌了一大口,首当其冲的问了一个白目问题:「迪迪,你自已在家,也会开灯哦?」

「会啊!比较温暖,而且家里老是不开灯,也很不好,大家会以为这间没住人,小心小偷来光顾哦!」

艾莉好奇的四处张望着,一边把自已买的食物,堆放得满桌都是,她热心的对着斐扬介绍:「我买了包子、馒头、煎蛋饼、萝卜糕、锅贴、水饺、饭团还有小笼包!」

「我的天啊!这些全是给我吃的?」斐扬听完艾莉的介绍,不禁诧舌的反问着她。

「哪有?这个火腿蛋三明治才是给你的,其他都是我的啊!我知道你最喜欢三明治,不过如果三明治不够也没关系,我买来的你任挑!」雀跃不已的艾莉,往斐扬的身边坐近了些,拍拍斐扬的肩膀,鼓励着斐扬尽量吃别客气。

「我三明治就可以了!」斐扬摸索着桌面的食物,找到了三明治,他小心翼翼的撕着包装纸,小口小口的咬食着。

艾莉依旧是野猴附身般,用手直接抓食物,她大口啃着手上的肉包,嘴里含着东西还边说话:「迪迪,你是有洁癖吗?你整理的好乾净哦!」

「我还好吧!只是我不整理整齐,我心里就不太踏实,话又说回来,你不要别动我家里的摆设哦!我会摔死的」

他先小人後君子的告诫着艾莉,千万别乱动他家里的任何东西,随便什麽桌子、椅子的,移动了位置,他就很有可能会失足跌倒。

「好!好!我保证不乱动你东西,我用眼睛看总可以了吧!」艾莉把手上的肉包塞进嘴巴里,起身四处浏览着斐扬的居家环境。

斐扬的家不算太大,但是设备齐全又窗明几净,一间书房兼工作室,一间卧房,简单又一目了然。

忽然间,艾莉像是发现稀世珍宝似的,兴奋的对着斐扬喊道:「哇!迪迪,你有厨房耶!」而且连斐扬的厨房,都还比艾莉的闺房乾净,艾莉心想,整间屋子里唯一凌乱的地方,是垃圾筒吧!

「是啊!我会作一些简单的料理,老是吃外面,我吃得好烦」斐扬吃完了三明治,闲情逸致的坐在位子上,连移动也不必,把揉成一团的包装纸,空投进垃圾筒里。

「那你跟我要的海报呢?该不会变成飞镖靶了吧!呵呵~」艾莉搔着自已的一头疯发,深怕她真给猜中了。

「呵…那你找看看,看它在哪里啊!」斐扬端起了桌上的冰水,缓缓的饮用着。

艾莉推开其中的一扇门,一片漆黑中,隐约看见有电脑设备跟很多书柜,她小心关上了书房的门,又推开另一扇门,发现自已的画像跟海报,都挂在斐扬的卧房里,斐扬诺大的卧室里,只有床跟衣柜,自已的画像与海报,双双并列在斐扬床头的那面墙上。

艾莉有点感动,偷偷地红了眼眶,斐扬居然把自已的画像放在卧室里,她自我解嘲的对着斐扬开玩笑:「太好了,没有成为飞镖的靶耶!」

「我没有挂反吧?」斐扬挂画像的时候,倒是没什麽问题,画像为了增加立体感,有作浮凸处理,挂海报的时候,他可是煞费了苦心,他还特地带去公司,请同事帮忙在上方作记号。

就是因为斐扬看不见,还有办法把艾莉的画像跟海报都挂正,才显得出斐扬是多麽的用心良苦,斐扬对於根本不需要,还嫌多余的东西,也这麽珍惜与用心,艾莉感动到不能自已,静默地流下清泪两行。

「怎麽啦?你听起来怪怪的」斐扬灵敏的探测出,艾莉的呼吸声似乎不太对劲。

「我…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好乱哦!」艾莉没预料斐扬会查觉,胡乱搪塞着理由,顺手带上房门。

「家里乱也不用哭吧!」斐扬被艾莉意外之举吓了一跳,连忙抽了几张面纸,他走到艾莉跟前,递给她:「乱就整理就好啊!不用这麽伤心吧!」

「我…我是情动於衷啊!」讲到了整理房间,艾莉哭的更伤心,斐扬老是担心她跌倒受伤,叫她要整理房间,其实一直到现在,还是乱得像是被窃贼翻找过,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好~好~别哭哦!女孩子的东西本来就比较多,所以难整理啊!别哭、别哭」斐扬听艾莉愈哭愈伤心,他也慌乱了手脚,一把将艾莉轻拥在怀里。

温柔地哄骗安慰着她:「好~嘘…哭这麽大声,小心大家知道你房间很乱哦…」斐扬长这麽大,初次听闻女孩子为了房间太乱,居然放声大哭。

「我家怎麽会这麽乱…」艾莉用面纸抹抹眼泪跟鼻涕,娇羞地窝在斐扬的怀抱里,心里想着:嗯…就是这里,好安心、好平静,让她能静静的安歇。

「那你还敢说哦?别哭了,改天要不要我帮忙整理啊?」斐扬来回轻抚着艾莉的背,他大略能够理解,艾莉应该是性子急躁又粗枝大叶,才会无法耐下性子整理房间。

「我房间真的、真的很乱哦!」艾莉止住了哭泣声,双手轻轻圈着斐扬的腰,柔顺依赖地枕着斐扬的胸膛,她自有记忆以来,还不曾这麽小女人过。

「大概形容一下?」斐扬节奏平缓地轻拍着艾莉的背,哄骗着艾莉沉静下来。

「嗯…看不到地板,因为我回家之後,都把衣服脱在地上!」艾莉久远的记忆中,她是买过洗衣篮,好像还买了三次!

不过已经被她的脏衣物掩埋了,好久没见到它们:「还有啊…架子上、桌上满满都是东西」艾莉努力的回想着,那堆东西到底是什麽,但她实在没印象。

「嗯…还有呢?」斐扬用力的想像着,他从小就习惯了整洁乾净,地板上从无隔夜的灰尘或是落地的垃圾。

「吃过的东西…没吃完的东西…吃完没丢的东西…」艾莉一一的细数着,但她忘记提及:买了很久但还没吃的东西。

「痾…那我这样问你好了,你平时…都是怎麽整理房间的?」斐扬的想像力实在是太有限了,无法在脑海中描绘出艾莉的香闺,他怎麽想,就是会把画面联想到垃圾场。

「我会去买黑色的垃圾袋,然後把所有的东西,扫进袋子里丢掉,衣服的话,就袋起来送去洗」艾莉如实的说出自已的“清洁之道”,斐扬犹入踏进了异时空,更加的无法想像。

「什麽都送去洗?包含…」斐扬语气停顿了下来,暗示着自已不方便说出口。

艾莉只是傻傻的乾笑两声:「呵呵!内衣裤不会送洗啦!开玩笑,那种东西送洗,会被人家笑死」

「哦…那还好,那些东西基本上应该都是手洗的啊!不但乾净又不容易损毁」斐扬安心的释怀,对着艾莉补充叙述。

「我都是洗个两三次,就直接丢掉耶!」艾莉躲在斐扬的怀里,不太好意思的说出口,刚买来的时候会过水泡一下,但是同一套洗个三、四次之後,她就索性直接丢掉,然後再买新的。

「我真的很好奇,你赚的钱,是不是都像这样子丢掉了…」斐扬惊觉他怀里的这小妞,什麽东西都能扔,处理不来、分类不了…也扔!会不会有天把赚来的钱也扔出去。

「没有啦!钱怎麽可能会扔掉,呵呵!当然是存户头里啊!」不过艾莉这种扔法,也没剩下多少钱能存进银行,她是刚好这阵子当了代言人,有佣金可以拿,所以手头比较阔绰。

「那我知道你整理不好房间的问题在哪里了」斐扬仔细分析过後,有所领悟。

「那是因为什麽啊?」艾莉不解的抬起头,望着斐扬。

「因为你现在住的地方,机能性不好!你的衣柜一定很小,而且你没有自已的洗衣机,对吧!」斐扬听完了艾莉的解说,他精辟的剖析着。

斐扬还是不肯相信,世界上就是有像艾莉这样的女孩子,她就是不会整理房间。

「哇~对吼!我都没想到耶!还是迪迪利害!少了你的我该怎麽办」艾莉简直想拍手叫好,原来她被妈妈冤枉了二十几年,问题是出在她的房间都不够大啦!

她紧紧地搂着斐扬的腰,更往斐扬的怀里钻了些。

斐扬突然惊觉自已似乎踰矩了,像这样子搂抱着艾莉,他的理性叫自已要克制,不能轻举妄动,而他的手却怎麽也无法松开。

他深呼吸了一会儿後,硬是把怀里的艾莉推开,拉开彼此之间,那太过於亲昵的距离,语气平淡的说:「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艾莉看着斐扬有万般无奈写在脸上,却还是把她推开,她不解的问道:「为什麽推开我?我从你的表情知道,你是不愿意的!为什麽我们不能像这样抱在一起?」

「我…我不行的…我不行…」斐扬反手到背後,试图解开艾莉锁住他的一双玉臂,固执的艾莉,怎麽也不肯松手。

艾莉望着斐扬痛苦的神情,恼怒地紧皱着自已的眉头,她这次绝不让步:「你不喜欢我吗?不可能!你的嘴巴很会说谎,表情却说不了谎,你喜欢我,为什麽推开我?」

「我…」斐扬无法对着艾莉说谎,艾莉方才已经识破他惯用的技俩。

他的嘴巴,的确能说出许多让人折服的话语,但他的表情,却再无法瞒骗过艾莉。

「你说啊!你说出来我听!说一个让你的心、你的脑袋,都能一致的理由来!」艾莉语调急切的逼问着斐扬,在这段感情中,她不停的推进,斐扬却是不停的退缩,她这次要把斐扬逼到角落,逼他说出心中真实的顾忌。

斐扬再次的深呼吸,试图冷静自已。

他挪移着自已的身体,往後坐在沙发的扶手上,而艾莉像块黏皮糖一样,就这样贴在斐扬身上,看来这次,斐扬非得说出心里真实的话不可,不然顽强固执的艾莉,怎肯善罢甘休。

「这几年来,我一直没有交女朋友的原因,是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眼睛失明,要照顾自已已经很勉强,我自认没有余力照顾别人」

「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很怕,我很怕如果有一天,对方要离开我,她给我的理由,就是嫌弃我眼睛失明…」斐扬莫可奈何的坦承,面对着牛脾气的艾莉,他只有说出心底真实的恐惧,才得以解脱。

「真的是这样子吗?」艾莉环着斐扬的腰,斐扬坐在沙发扶手上,正好与她面对面着,她仔细端倪着斐扬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斐扬真的没有说谎,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我也不需要说漂亮的场面话给你听,是真是假你自已读得出来,谁会想跟我在一起呢?我只能顾好我自已!」

「我很怕,如果我爱上一个人,她要离开的理由,是我没办法改的,我无法克服的…我不能够去面对!我会崩溃…」斐扬独善其身的活在自已的世界里,他活在他可控制的因素里,如果发生了他无法控制的事,那他就会失控,他无法再这麽冷静沉稳。

艾莉瞅着斐扬无法凝聚,却富有情感的深遂瞳仁,好半饷都说不出话来。

她总算松开了紧搂着斐扬的双臂,艾莉的手指,轻拨弄着斐扬的头发,凝视着他额头上,深浅不一的旧伤口:「只有这样吗?」

斐扬微仰着脸,脸庞堆满着苦涩的表情,自我解嘲着:「这样还不够吗?」

「早说吗!你早说我不就知道了!迪迪是笨蛋,大笨蛋!」艾莉紧紧地抱着斐扬的头,让斐扬安息在她的胸前,就为了这麽简单的理由,她跟斐扬玩捉迷藏这麽久。

「你…不介意吗?我…一辈子都是这样子哦!我就是一个只能顾好自已的…瞎子!」斐扬极不甘愿地吐出这两个让人屈辱的字眼,但是他怕不说清楚明白,最後受伤到无药可医的,会是自已。

「那我问你,你介意吗?介意我一辈子就是不会做家事?一辈子都这麽冲动?一辈子就只是个…傻妞?」艾莉当然知道,大家背地里都叫她是傻大姐,或是傻妞艾莉,只有斐扬把她当女王陛下宠溺着她而已,那些色鬼们,个个都看她憨直都想骗她,想占她便宜,艾莉才会对他们不屑一顾。

「我不介意啊…我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傻得最可爱的傻妞」斐扬这次豁出去了!人生在世,总是要一生一次的冒险,对着艾莉透露出他真实的感情。

艾莉在斐扬的额头,印下深深一吻:「那我也不介意啊!我可以照顾自已,还可以照顾你啊!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眼睛看不见,你不会像外面的人一样,用我的外表来检视我、评量我」艾莉深情的搂抱住斐扬,两颗心在此刻,紧紧彼此交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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