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哭妖狐擒愛記》 — 最終

梁语晴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痛,骨头项是要散架似的,手臂上更是火辣辣的,彷佛有无数只小虫在底下噬咬着。

她似乎听到了谁在说话,甚至是咆哮。

原本模糊的意识逐渐的清晰起来,梁语晴霍然睁开眼。

理当昏暗的室内被大门透进的光线照亮,清晰地映出现场的狼藉,而就在禢掉的许多木箱中,煦璎的身影就深深埋在里头。

「开阳……?」梁语晴抬起头,她征征的地看着开阳的侧脸,那张纤细秀气的脸庞被空白占据,眼中则是戾气再徘徊。

那是开阳,却又不是开阳。

「语晴?」开阳脸色慌张的倒退了一步,眼中快速的汇聚出水雾,像是轻轻一眨就会有眼泪掉落,上一秒的凶狠就宛如幻觉一场。

「开阳?」梁语晴下意识伸出手,开阳却是在倒退一步,转身就跑。

梁语晴愣住了,然而墨莺鸢不大不小的声音随即将她打回神。

「这可真是让人笑不出来了,这小鬼就交给我吧。」

梁语晴连回应也没有,她点点头,飞快的夺门而出,眼角稍纵即逝的背影让她咧开了嘴。

啊啊,这捉迷藏可是不能输呢,不然就逊毙了。

很快的,那抹身影已经不见了,沙沙的声响渐去渐远,直到完全听不见为止。

「那麽,敢动到我的人,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吧?」墨莺鸢收回停留在大门的目光,粗暴地将煦璎自木箱堆里跩扯出来,她君临高下俯瞰着煦璎,「即使你同我等族,也不会下手留情的。」

煦璎没有说话,她仅仅是趴在地上,那双瞳孔映出她所看到:女子身下的影子开始胀大、将女子一口气吞噬。

原地的黑色还在变化。

「它」大的连仓库屋顶也被破坏,然後「它」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塑捏,先是头、再来是身体、四肢……

一只庞大的黑狐占了原本女子的位置,牠的冰绿色眼眸像是无波的湖水、冻彻人心,身後九条硕大而华丽的尾巴在身後慢悠悠摆动--

煦璎惊恐地发现她连声音也无法拚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仅有破碎的呜吟。

「不……不、不要……我错了啊啊啊--长老--」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的科技没有如此发达、没有林立的大楼组成的无机质树海,到处都是翠绿色的草地;那时他也没有那麽强大、就只是个刚能换成人型的低阶妖狐罢了。

每天每天的日子是那麽的平凡,又如此的幸福。

有怪力的同伴、开朗爱黏着自己的巫医、说着苛薄毒辣的话,却对他们关心无比的族长,以及许多许多同样美好的事。

那是发生在秋天的事。

他玩心升起,於是趁着族长不注意,偷偷地溜了出来。

靠近人类村庄的他的部落总是围绕着许多枫树,枫树的叶子染着漂亮的橙红色,一片片飘落的枫叶宛如展翅飞舞的蝴蝶,随着风而荡出弧度。

那个少女就坐在枫叶堆里,令人联想到天空的蓝色眼眸弯弯的眯起,一头与眼睛同色的长发在一大片橙红色是如此显眼。

「哪,你是哪里来的呢?」那个少女笑着这样问。

他回答说他是来自外地的人,因为族长严厉的句子仍像冰冷的铁块,强硬地占据了脑袋一角。

「小鬼,听好了,不准透露你是妖怪的事实,假使人类不把你打死,我也会把你绑起来抽一顿。」

不,他不会的。他摇摇头,在心底对族长做出保证。

那个少女友善地对他伸出了手。

「要一起玩吗?」

妖怪与迟钝的人类不同,於是小小的开阳感觉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大声,与同伴相处时截然不同的悸动冲了上来,就像夏季夜晚他所看过的漂亮烟火一般。

然而就在春天,他不曾再见过那个少女。

那个少女并不是搬走,而是她发现开阳是妖怪的事实了。

母亲所描述的可怖妖怪击垮了他们的友情,那天开阳只能愣愣地看着对方挥开他的手,冲击耳朵的是歇斯底底的恐惧尖叫。

「不要过来!!你这怪物!」

明明身周是明媚的百花盛开,开阳却觉得如坠冰湖,冻得他呼吸困难。

时间流逝,那个少女再开阳认知的短短岁月里老去、死去了,又过了不久,钢铁铸成的大楼开始林立……

梁语晴是在附近的树林找到开阳。

他抱着膝,微弱的抽泣声自底下传来。

「找到了。」梁语晴柔化了眼角,她踩着轻巧的脚步,那日顶楼的回忆在她脑中闪过,最後只剩一个名字。

开阳。

那个说喜欢自己,明明总是胆小怯弱、却说会保护自己的开阳。

於是梁语晴笑了,她蹲下身,一把抱住眼前的少年。

哭泣声乍然停止。

「语、语晴?不可以过来……」开阳抬起头,慌张地说着,自那双红通眼睛溢出的眼泪没有停歇的迹象。

梁语晴不知觉的红了脸,卡在喉咙的话被她反覆吞咽了几次,才终於吐出。

「别哭了,堂堂四尾妖狐这样可是会被笑掉大牙的喔?」无视对方呆愣的表情,宛如水晶一般的剔透悦耳嗓音又响起,一字一顿,是如此清晰,「再说了……我还没给答案,你就哭成这样,不太好吧?」

开阳一愣,随即手无足措的摇头,「咦耶?可可可可是……不、不对你已经有答案了吗?」

跳针式的问句让梁语晴噗滋笑出声。

她决定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回答。这样想着,梁语晴大力握起拳,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越发越大声,她闭起眼,往前倾身,直接堵住了开阳欲开口的嘴。

「唔!」来自嘴唇的柔软触感让开阳的脑袋一片空白。

嘛,真是可喜可贺,爱哭妖狐的擒爱计成功了。

「是啊,真是可喜可贺。不过这两只怎麽一副那麽害羞的样子啊?不是早就攻到不知第几垒了吗?」

柔软慵懒的嗓音倏地插入,带着疑惑,更多的是戏谑笑意。

两人一僵,梁语晴更是直接跳起。

「你你你还有……你们?!什、什麽时候在的!」梁语晴脸红着对一干躲在树林偷看的家伙大喊,这让谢落安啧啧称奇,没想到这面摊也有脸红得像关公的时候啊。

「从开阳跑出去时候就跟上啦,不过你们不是早早就上床了吗?为毛还一副纯情剧啊?」夏沫苡说着充满犯罪意味的话,浑然不觉有那里怪怪的。

上床?梁语晴与开阳疑惑地对视一眼。

梁语晴忽然想起前几天跟开阳玩朴克牌调戏他的那晚。

好啊!这群脑袋应该剖开看看装甚麽的家伙!

「床你妈啦!你们这群脑袋应该剖开看看装什麽的毕--毕--毕--死家伙!我们只是在玩朴克牌捏脸颊好吗!而且煦璎你怎麽也在里面?!」波涛汹涌的大量脏话让人难以联想是由一名面容精致的少女口中骂出。

「嘿嘿,语晴姊抱歉啦,因为我的『兄长控,突破吧!不慑手段追爱药剂』出了点差错,所以才不小心攻击你,造成麻烦不好意思。」脸上多了些伤口的煦璎吐吐舌,一脸愧疚。

「这传出去可会让人笑掉大牙呢,我等妖狐的巫师竟出了这等差错。」墨莺鸢漫不经心地咬着烟管,那双冰冷的碧绿眸子难得软化了凌厉的眼角,「但是,不也挺有趣的吗?」

梁语晴已经不想再针对任何一点吐槽了。

「屁啦,最好玩捏脸颊会一下痒一下痛啊,老实承认吧!你这S!」同样蹲在草丛後仅露出一双眼睛的谢落安开口,鄙视的眼神说明他不相信。

梁语晴嘴角扭曲了一瞬,原来那天玩牌时谢落安和丝澄鸢也在场!这认知让她黑了大半脸,更让她在瞬间BOSS化,「去死吧你们这王八蛋!」

随手捡起地面一根树枝,梁语晴的额角爆出青筋,她的表情狰狞。

下一秒,梁语晴抓着树枝,冲了上前。

看着梁语晴追着还在偷笑的一群人,开阳笑了下,抹掉眼泪追上。

「请、请等我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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