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梁语晴不知从哪拿出两套制服、所有非人的特徵也隐匿起来後,他们站在教室门口,梁语晴站在最前头,一把拉住了门,也不管现在是不是上课,就大喇喇拉开门进去。
「梁语晴!你迟到了--那两位是?」
「转学生,不要那麽多废话给我滚。」梁语晴眯起眼,露出一个类似讥笑的表情,抢在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的老师欲开口前又道了,「还是你想回家吃自己?」
「……是。」老师张张口,似乎要反驳些什麽,但面对学校有名的梁家集团小姐,最後那名老师只得丧气地垂下头,还在离开前瞪了梁语晴一眼。
後着无动於衷地看回去。
当老师的身影消失在门板後,梁语晴还来不及叫後面那两位到台上自我介绍,一道嗓音就先响起,充满了明显的嘲讽,「看看这是谁啊!怎麽?大小姐权利还好用吗?」
梁语晴弯起唇,拉开一抹冷淡的弧度,看也不看就对着声音的主人──菜玖菲扔出了苛薄的句子,好似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不是废话吗?不用要干嘛?只有像你那麽笨的人才不懂要用吧?」
「咳咳!现在人类是怎麽回事?那味道好、好恶心!」站在後头的夏沫苡捏着鼻子,一脸厌恶的低声说--这点梁语晴深深认同,毕竟香水味这麽重,连梁语晴都受不了,何况是隶属於妖狐族,听觉和嗅觉都更加灵敏的夏沫苡呢?
「你说什麽你这转学生!搞清楚这里谁最大!」正好听见後半段的菜玖菲转而扭头对着她破口大骂,那张长着些许痘痘的脸上是青白交错。
「啊,惨了。」开阳的脸刷成惨白,嘴唇甚至有些颤抖,查觉到少年的变化,梁语晴靠到他身旁,有些疑惑。
「怎麽了?」
「沫、沫苡要发飙了……她她她最讨厌有人对她大吼……」开阳抖得更厉害了,甚至连身子也在抖,脸色苍白得好似下一秒就会昏过去。
闻言,梁语晴仅仅是挑起眉,她望向一步一步走向菜玖菲的清秀女孩,最後梁语晴耸耸肩,冷酷无比的说了:「那就随沫苡吧,不过不常来罢了,就自称老大?」
外表为少年,实际上为活了四百年的开阳在这一刻打了个哆索,他发誓自己在夏沫苡和梁语晴看到了几乎要具体化的--
绝、对、愤、怒。
教室陷入了沉默,安静无声地蔓延,所有的学生都停下动作,看着那个随梁语晴进来的转学生。
她想干嘛?这是所有同学的疑问。
於是就在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夏沫苡走到蔡玖菲的面前,然後甜甜一笑。
夏沫苡并不丑,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面貌清秀,这一笑令蔡玖菲呆了呆。
「哈哈哈,你、你能对我怎样啊?」好半晌,她猛然回神,肆意而刺耳的大笑充斥在整个教室。
啪啦!
落到耳边的清脆声响令菜玖菲停下大笑,她动作僵硬的扭过脖子一看。
一只细白握成拳的手臂刚好抽回,後头的讲桌劈则哩啪啦的碎成一地。
「嗯,我刚刚没听清楚呢?」手臂的主人收回手,笑得一脸无害。
不,她根本一点也不无害!开阳在心中尖叫,接着慢慢移动脚,以着很慢但真的有在动的速度移到夏沫苡旁,他弯下腰,已着只有两人的音量对着说了:
「沫沫沫沫苡……长、长老说说过要、要是在外头惹事,要、要被处罚啊。」
「咦?咦咦咦!干!」夏沫苡顿时脸色一变。该死!她忘了!
「噢靠杯,那就晚点来清吧?」她低低咒骂了一声,随後对着脸色苍白--浑然不知十之八九是自己害的--的同伴这样建议。
像是随时会昏过去的开阳含泪点点头,他可不想被吊起来打,想起长老那双冰绿色眼眸不见波澜的望着自己……噫!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好了,先叫这两个自我介绍吧,剩五分就要下课了。」无视脸上由青变黑最後涱成惊人猪肝色的蔡玖菲,梁语晴看了眼被无视的其余同学,一拍手,动作俐落不拖泥带水。
「唷西!我叫夏沫苡,请多指教。」离讲桌──或许现在该称为碎木片──最近的夏沫苡眯起一双弯弯的眼,宛如高挂於夜空的弦月,她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
「呜啊……好好好可爱!」「就是啊……」
来自耳边的窃窃私语像是一只小手在锲而不舍的桡啊桡,梁语晴拧起眉,觉得那声音真的是……吵死了。
「换你。」不觉自己的表情因为皱眉而显得凶恶,梁语晴一扭头,对着不知不觉缩在门後的开阳开口。
「是!」几乎是反射性应了一声後,开阳慢慢走到台上,他的眉紧紧皱起,不安在那双眼闪过,「我是开阳,请、请多指教。」
对於纤瘦少年的胆小不以为意,梁语晴双手抱着胸站在一旁,她看见夏沫苡摀住了耳朵,有些疑惑。
下一秒,梁语晴就知道答案了。
「啊啊啊--好、好可爱--!」
猛地炸开的尖叫声冲击着耳膜,梁语晴低吟一声,总算理解为什麽要把耳朵呜起。
根本是噪音啊!梁语晴这样想着,向夏沫苡投了一记眼神。
--每次都会这样?
--是阿,像开阳这种类型似乎挺受欢迎的。在人间的说法应该就是……小受来着?
梁语晴无语,那双浅蓝色的眸子现在是一片呆然,妖怪已经进步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她在心中默默地提出疑问。
「喂!你们!就算是自修也安静点啊!现在是上课!」粗旷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隔壁的老师探出头,恶声恶气的低喝。
然而就在那颗头缩回的瞬间,代表下课的响亮钟声就这麽响起,彷佛在空气中敲出一阵阵涟漪。
梁语晴看了已经被一群狼女包围的开阳,决定先放着。她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到夏沫苡面前,她开口:
「接下来要怎麽办?」
「开溜?开阳会自己想办法的。」
「好主意,不过我可不想因为过度吵杂被纠察队记一支警告,我是班长。」
「那我帮忙揍昏纠察队?」
「别开玩笑了,以你那怪力会出人命。我来吧,你先到顶楼等我们,小心教官。」
「收到。」
结束了短暂的对话,梁语晴噙着一抹冷笑,硬是将开阳自人群中拉出。
「请闭上你们那张吵个不停的嘴。我不建议花时间去找那个……噢,一班那个会随身携带美工刀的丝澄鸳。」她眯起眼睛,悦耳清冷的声音含着浓浓威胁。
就算没真正见过她,单凭那独特的姓氏也可以让人印象深刻。果然就见大家闭上嘴,快速散去。
「好了,现在麻烦都解决了,走吧。」梁语晴满意的点点头,她一转身,属於秀气少年的身影却是不再後方,她愣了一瞬,又环视了教室一圈。
她很快的在教室里发现目标
就在柜子後的角落里,一抹散发着顽废气息的身影就抱着膝坐在那,灰褐色的发丝彰显主人的身分。
梁语晴的眼眸重新被呆滞占领,她张张嘴,最後终於挤出四个字:
「……你在干嘛?」
被点到名的开阳僵了下身躯,清秀的脸庞挂着两条清泪。
梁语晴睁大眼,有些不敢置信一个好端端的人怎麽哭了。
「呃……所以为什麽要哭?」她真的庆幸现在教室因为稍早前自己的那番威胁而显得空旷,只於几个人在桌上睡觉而已,不然被看到又是一阵骚动了……梁语晴觉得那些尖叫声真的是吵得可以。
松开在不知不觉中几乎要成了死结的眉,梁语晴上前一步,正想叫开阳跟自己到顶楼,指尖甫一碰到对方的肩膀,开阳却是一震,接着惊慌失措的跳起。
但是开阳的上方正好就是墙壁。
「呜!」於是开阳抱着头,再度蹲回角落。
「没、没事吧……?」看起来好痛。梁语晴再度伸出手,带着些许无奈的担心色彩盖过所有情绪。
於是,开阳知道眼前的少女是真的担心自己。
「没事……谢谢。」不争气的红了一张秀气的脸,开阳吐出细如讷蚊的嗓音。
「真是,老是这样冒冒失失的怎麽行?」待对方抓住了手,梁语晴老气横秋地摇摇头,「跟两年前差不多呢。」
轰巄──开阳的脑中宛如打下一道雷电,将他炸得七荤八素。
跟、跟两年前一样?意思说没有长进吗?可可可是自从那一晚後他有每天举装了满水的宝特瓶呀,还是大瓶的……
「怎麽了?」看着好似陷入打击的开阳,梁语晴眨眨眼,也跟着紧张起来,浑然不知自己就是凶手,她不解带着一丝紧张的询问。
「我真的没事……」开阳有气无力的回应。
「呃……啊!先、先去找沫苡吧!」光彩自眼中猛地绽放,梁语晴像是想到什麽似的一拍掌,咧开小小的笑,她抓住了开阳的手,「要跑罗。」
「咦?咦咦咦?」开阳瞪大眼惊叫,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麽傻傻的被拉着跑。「等等、语晴?校校校校规不是有规定不能在走廊上奔跑吗?」
「只要别遇到听说是傲娇的纠察队队长就没事啦!」浑然不觉话里那里怪怪的,梁语晴灵活的闪过人潮。
人感觉变少了……挑高眉,梁语晴倏地停下脚步。
「哇啊!」没有防备的开阳惊叫一声,就这麽刹车不及,直直撞上梁语晴。
咋了下舌,梁语晴稳住脚步,然後松开开阳的手。她扫了四周一圈,发现学生们正慢慢的疏散,并回到教室。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走廊上奔跑。」
一道嗓音无预警落下,开阳和梁语晴皆是一愣,反射性往前方看去。
已经没有多少学生还留在走廊上了,而就在走廊正中央,有着一头金发和一双湛蓝眸子,五官俊秀的男孩就站在那里,手背上还别了一个「纠察队队长」的臂章。
──纠察队队长谢落安。
梁语晴一征,低低的咒骂声滑出唇瓣,「该死……」
梁语晴现在恨死自己的乌鸦嘴了。
「那麽,我会事先帮你们请好假的,乖乖跟我到……!」
不若梁语晴心思五味杂陈,谢落安的眼中绽开淡淡的欣喜──听说他会以着违反校规的名义来惩罚违规者,并当作发泄情绪,连同校长在内的人曾不只一次表示那种惩罚太痛苦──然而语未落,站得笔挺的人竟是蓦地倒下。
急遽直下的发展弄得梁语晴和开阳反应不过来。
「干干干!谁挡老娘路啊!」
一道咒骂声清楚回荡在走廊上。
梁语晴只能愣愣地将目光自谢落安往上移。
先是鞋子、接着是制服,以及那头银白色的长发……
「开阳和语晴?」一脚把谢落安踹昏的夏沫苡疑惑的开口。
啊……梁语晴无力地抚额叹了口气,接着看向早已没人的走廊。
「老师大概再过几分钟就会来了,沫苡,帮我把谢落安,噢,就是挡到你的路那位,搬到顶楼好吗?这节要跷了。」三秒後,梁语晴迅速地下达指令,「还有开阳……就一起到顶楼吧。」
见女孩和少年各自点了下头,梁语晴觉得应该可以休息一下了……
应该,而有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於是就在无人的走廊上,待在教室里的学生还可以听见谁谁谁的叫喊--
「沫苡!用扛的别用拖的!」
「干拎祖母的,这家伙怎麽看起来那麽瘦搬起来那麽重阿?」
「沫、沫苡,请别骂脏话阿……」
清冷的嗓音、不耐的咒骂声还有一道怯弱的声音衬的无人的走廊是越发越热闹,
而当事人之一的梁语晴表示:「很累的。」
而在不久之後,梁语晴就会发现她的生活全被这些家伙搞乱,可谓是鸡飞狗跳。
嘛,这也是之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