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坏事似乎都传得特别快,好事却需要酝酿一年半载。
我和婉豆才刚携手踏回校园,不利张秋的传闻已经开始漫延,几十份产检证明书已经传遍了整个教学区,几乎每个公布栏都有,甚至有不少人来向我求证。
「五个月大?真的假的?」有人在惊呼。
下课时间,每个人的手上都有一份,这是谁泄露的机密?
「明明是想要隐藏,却又在突然之间曝光。」我突然觉得头痛,对无法掌握的事情发展至今,第一次觉得疲惫。
「这样子小偷学长的事也会…」婉豆阻止自己再说出口,免得被旁人听见。
如果是有人跟踪我和张秋去妇产科,那也得通过医生那一关才能拿到产检证明,除非是张秋的好朋友,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潜入她的房间窃取…可是她没有啊!
「我怎麽了?」小偷学长出现在我们身後,婉豆没有预警的尖叫了一声,她一下子推着学长走,一下子又回头向我求救。
我猜她大概是怕学长知道产检的事,也怕学长露出蛛丝马迹,所以乾脆想拉着学长走。
「你怎麽了?和杰克吵架了?」小偷学长乖乖的被拉着走,我连忙像个奴才帮他们撑起伞,我还没乾的衣服又湿得一踏糊涂。
或许我刚才应该先回去换件衣服,这麽一来就不会听见这麽糟糕的消息。
「走快一点啦。」婉豆没时间回答问题,只是拉着学长快走,还不忘了把我也拉进伞内,不过反而把学长给推出了伞外。
「可是你的眼睛很红啊。」
「她是兔子上身。」我解释。
虽然我还不确定该不该包庇说谎的学长,但是看着婉豆这麽尽心尽力的护着他,我反倒不能说什麽…结果现在成了帮凶!
「好难得,杰克也会说笑话!」小偷学长回身望进我的眼,说笑的嘴角不断的往上扬,难道他以为我真的在说笑话?
「我也不想。」我用小到不能再小的音量说着。
「所以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小偷学长配合婉豆的脚步,慢条斯理的,「如果你们要谈恋爱,为什麽还要带上我这个电灯泡?」
「我们是有事要问你。」婉豆负责拉人,我负责问话。
结果,我们三个人『约会』的地点是在婉豆家。原因很简单,我家有谢小轮所以不能去,而小偷学长家我也不知道路,所以挑距离我们最近的婉豆家,还有房东帮我们巡逻,安全得很!
「可以了。」婉豆将小偷学长丢进她家後,立刻确认门是否安全上锁,但因为气氛很闷,所以她顺便开了窗户,夹杂了些许热气的微风飘了进来。
「你们要做什麽?」小偷学长像个被抓进警察局里的嫌疑犯,硬是缩到了墙角,满脸惶恐。
「当然不是要把你拆吃入肚。」我叹了口气。
如果经过这一次的审问,学长还是不肯老实说,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了。
而且张秋怀孕的事爆发後,班导师甚至是系上都会有所行动,任何跟这件事有关的人,都会被抓去面谈。
「不然呢?」他还天真的以为我们是要请他吃饭。
「我们问一句,你老实回答一句。」婉豆严肃的脸庞塞到他面前。
「好…」他突然变得镇静,终於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你知不知道张秋怀孕了?」先发是婉豆。
「不知道。」他说得不疾不徐,但是额际却沁出一滴汗,拳头也是收了又放,放了又收,非常诡异。
「她怀孕了。」换我,这一次换成了肯定句。
「真的假的?」小偷学长装得很震惊,还在一旁嚷嚷着说从没听她说过。
「如果你早就知道,请你告诉我们。」婉豆非常诚恳的想帮学长解决这件事。
「如果你是孩子的父亲,也请你坦白告诉我们。」
如果一个人存心隐瞒事情的真相,那就算冰山融化、天地崩塌,也不能改变心意。
我不希望学长当个无情的人,我也不希望我是无情之人的朋友。
「如果你可以坦白,一切都可以变得更简单。」学长依旧不动如山。
我将张秋拉着我去妇产科的事全盘托出,学长的表情渐渐和缓,他狂跳的内心似乎正在考虑着,我和婉豆就这麽静静的坐在他身旁,直到他肯告诉我们为止。
我真的希望他开口反驳,说明张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小孩子也不是他的种!
「如果我说…小孩不是我的,你们会相信吗?」学长颤颤巍巍的看着我们。
「会!」婉豆马上回答,这个答案她等了很久。
不过,现在迟疑的人是我。
「杰克呢?」小偷学长冀盼的眼神透过婉豆因风飞扬的发丝来到我眼前。
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你真的早就知道她怀孕了?」就是因为相信,才更不能接受谎言,如果学长早在我第一次问他的时候就坦诚,或许我现在也能像婉豆一样毫不犹豫的相信。
「嗯,而且她前男友我也认识。」小偷学长把我们带到了五个月前,张秋和前男友分手的情景、张秋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天。
分手的理由非常的可笑,只因为张秋喜欢化浓妆,连睡觉也不肯卸妆,前男友在半夜看见她的妆,吓得有点神志不清,连家人都会认错,於是他的家人就要求她分手。
她当然也像一般的女孩子一样,苦苦哀求着前男友,但是前男友已经被家人送往医院治疗,然後她独自一人面对怀孕的恐惧,慢慢的过了五个月。
我应该是第一个跳离这个故事的人,婉豆和小偷学长的眉头深锁着,一样都在为张秋的过去感到悲哀,但是这并不能证明孩子的父亲不是他。
「那为什麽张秋说只有你知道她的存在?」都什麽时候了,还在搞文言!
「因为我是她的邻居,也是她唯一的朋友,一起陪她守着这个秘密。」小偷学长忿忿地往墙壁挥了一拳,婉豆想安慰他却又收回了手。
「可是这件事到底是怎麽传开的?」
「我们也不知道。」
屋外的雨早在之前就停了,湿透的衣服也在不知不觉中因为烦闷的空气而逐渐乾躁,学长在那之後就没有再为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