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在说谎,把自己弄成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我身边环绕着许多温柔、且单纯的天使,我一次次的伤害、辜负他们,
我知道我罪有应得,可是我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厌恶这种,类似众叛亲离的东西,
明知别人伤的比我更重。
───直到最後,只剩我一人孤军奋战,直到海枯石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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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十五岁。
在雾都伦敦,雾茫茫的天空伴随着点点细雨,我随手拿起被我静置一旁的木制吉他,有一个音没一个音的弹奏着。
眼角的余光瞄到时针渐渐指向一点,当我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出门的持後,肚子开始不争气的传出已空腹的警讯,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套上一件绒毛素色外套准备出门。
当我把桌上的钱包扔进口袋後,在三确定没有漏掉任何东西,碰着冰冷的门把,下了楼,在房东的门前贴了张纸条,便漫步到麦当劳去买午餐。
沿路,可以看到情侣们你侬我浓,亲密的围着一条围巾,还有路人的一番嘘寒问暖。
早就习惯了?或许吧。
买完午餐回家,打开笔电,啜饮一口可乐,把汉宝、薯条、餐巾只什麽都都摆在旁边,点进脸书,看着上面的名字,似乎还是有点陌生的感觉,我的滑鼠指标好像在跟我玩意一二三木头人,我一直盯着它,它就一直停留在那里,移动也不动,尽管我的手在剧烈颤抖。
随後,我关闭网页,转身开启音响,静静聆听着我最熟悉的曲子───卡农。
我倒在床上,忽视了一波又一波的敲门声,又或者我真的耳背没听到。听着反覆了一次又一次的卡农,不禁一阵鼻酸,眼泪差点夺框而出,我缓缓起身,为自己到了杯开水,走到门前,轻声开门,给门外的人一个「你放心。」的微笑,关起门,背靠着墙,温热的液体缓缓流过面颊,说不清是暖还是冷。
『喂!快点啦,你跑的很慢耶!』
『是你太快了好不好!飞毛腿先生!』
回不去了,那些童年,对不起,我很爱你们,不要忘记。
『何茉岑。』
一个在熟悉不过的名字,原谅我,抛弃了你。
在英格兰、在伦敦,我得抛弃你,因为,我是「叶诗瑜」。
我爱的人,跟我最要好的朋友在一起,我想同时保有爱情跟友情,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现在我唯一的愿望是───「你们要幸福」。
我爱的人,和我的好友,要一辈子幸福快乐喔,这是何茉岑的祝福,然而,叶诗瑜呢?
作为茉岑的我,可以剥夺你们的幸福吗?让我快乐好不好?我好痛苦,黄祤夏!为什麽偏偏是你?为什麽你要爱上他?
原谅我,不能给你一个真真切切的微笑,现在的我,只能苦笑着看你幸福,现在,我逃离那个,曾经充满笑容的家,来到了日不落帝国,原谅我,不能为你们的爱情做见证。
「茉..诗瑜,你好了吗?今天要去姨婆那喝下午茶,快点喔。」略为低沉的男生响起,他是苏颐柠,我的学长。
我从赎罪中清醒,连忙应了声匆匆把音响关掉,随便的套了件灰色连帽T恤便下了楼。
「啊啊,诗瑜啊,来来,跟奶奶一起坐喔!」颐柠的奶奶,也就是我的房东,非常的和蔼可亲,坐上爷爷的车後,一路开到乡下,远离伦敦浓浓的雾。
一下了车,我呼吸着好久不见的新鲜空气,脸上逐渐漾起了微笑,我看着颐柠的妹妹───雨寰。
她在那里自己画着格子自己跳,便悄悄走过去想要逗她笑,其实兄妹俩很不一样,颐柠很爱笑,可是雨寰却有点忧郁,听说,以前有个大姊姊会陪雨寰玩,那时候的雨寰很爱笑,那是自从那天过後,也就是那位大姊姊走的时候,雨寰就很少笑了。
雨寰曾和我说过,她口中的「大姊姊」很漂亮,比我还高,然而她虽然留着一头茶色长发,但是却会说中文,依我推测,她应该是十六、十七岁,中英混血儿,不过,真难得呢,有人能看雨寰笑,想必雨寰很想再见到她一面吧。
「对了,艾薇,今天奶奶的亲戚会来喔。」颐柠小小声在我耳边呢喃着,我点了点头,开始幻想雨寰口中的大姐姐的模样。
「诗瑜啊,奶奶跟你说喔,等一下会有一个小女孩来,她比你小一岁,要好好照顾她唷!」
奶奶笑嘻嘻的说着,比我小一岁啊,那就是十一岁罗:「对了,她叫做谢涵宁。很好相处的。」
奶奶和蔼的笑容很温暖,忽然,一辆车子往这里开来,奶奶有些情绪坑奋的说:「啊啊!来了来了。」
奶奶的嘴角弧度从十五变成三十,可见车里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呢。
「涵宁!唉唷!看看你,都长这麽大啦!唉呀,奶奶老了呢..」蓦地,我瞧清楚那位女孩儿的样子,我不禁一愣,堂目结舌的模样不用想就觉得很好笑。
「奶奶,先坐下来吧,我有带红茶来喔。」她的语气毫无波烂,但也难掩那丝温柔。
茶色的微卷长发、湛蓝色的眼珠、精致的脸蛋和高挑的身材,还有挂在脸上的小酒窝,如此完美的比例真是让我这个身为女生的生物眼红。
「哇!」雨寰甜甜的声音响起,只见他朝女孩奔去,脸上带着的是…笑容?!
「姊姊耶!真的是姐姐耶!我是寰寰,姊姊还记得我吗?」
雨寰笑着说,脸上的浅浅小梨窝尽收眼底,我露出微微惊愕的表情。若谢涵宁就是那个能让寰寰绽放笑容的女孩,这才十一岁的小女孩,竟然能有这麽莫大、且富含吸引力的磁场,只需微微一笑,倾城的面貌便能迷倒所有的人。
「寰寰。」涵宁的嘴角逐渐上扬,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像是月亮一样,绽放着丝丝的微光。
「寰寰好想你唷!姊姊可不可以不要离开寰寰啊?」寰寰天真无邪的笑靥,就像下凡的天使一般,原来那个忧郁的女孩儿,笑起来是如此的美丽,尤其,她只对谢涵宁绽放那可人的笑容,这是她的魔法吗,好神奇,也好美丽。
「人类不能强求什麽,」涵宁温柔的声音响起,湛蓝色的眼珠中带着一丝掩藏极好的寂寞:「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会失去什麽,就像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一样。不能强求,也无法挽回。」
寰寰死命的点头,我不知道她是否听懂涵宁那番难懂的语言,涵宁说完,莞尔,牵着寰寰的手去玩跳格子,阳光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天蓝色外套衬着她那透光的茶色发丝,她彷佛天仙下凡一般,娇柔、抚媚。
『世界上最美丽的,不是壮丽的风景,也不是复杂的艺术。而是转身,一个温暖的微笑。』
也许,这是对的呢,但这也许不是温暖,这只是回眸,一个凄凉的笑靥。微风哀伤的叹息,彷佛在此刻传入我耳里,她湛蓝色瞳仁里的故事,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哀伤呢?
当她好不容易哄寰寰进屋後,自己信步走在花园,她的衣服由深蓝色为底,英国国旗随着她的呼吸起伏,那麽的微弱,那麽的不堪一击,但同时,让人如此的想要保护她。
就像脆弱的彼岸花一样,神秘无解。
好奇怪呢,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明明,我们不一样,却有种「我们是一样的」这样的一个,莫名、且突来的思想,明明,她被光环拥护着,脸上,却带着虚假、却略有几分苦涩的微笑。
她微微转头,正好和我四目相交,我马上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猛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她,她冰冷的目光朝我投来,背脊似乎有点发凉,我微微仰头,对上的不是有如冰块般的眼睛,而是快要溢出来的悲伤。
她用口型说了些什麽,只是被风吹起的发丝似乎不想让我知道那个秘密,这个秘密,到了晚上依然无解。
晚上,颐宁点了火柴,让乾燥的木柴燃烧,奶奶说他们好不容易倨句想来场营火晚会,我对此只是淡淡的微笑,毫无回应。
涵宁悄悄拿了把吉他,说是想让奶奶听听几首曲子,奶奶的笑容粲然,蔼声说道:「好啊好啊,涵宁快过来!」涵宁微微点了头,蓝色眼珠在黑夜中若影若现,她朱唇轻启,睫毛长的像是蝴蝶的翅膀般,明明他在我眼前,却有种快飞走的感觉。
燃烧中的营火瞬息间灭过我的思绪,我阖眼,聆听着温和的吉他声还有她轻颂的歌词:
心感受着零度的寂寞,
无法去倒数过了多久,
我总是陪伴一个人的我。
在不被允许的规则中,
情绪像冰和火在交错,
只想为你不顾一切温柔。
火柴划过瞬间烙下爱的燃点,
彷佛你和我都不愿再後退,
就算灼伤缺氧的呼吸也眷恋。
爱你绝不退怯即便永远太远,
让我带你逃离现实的氛围,
紫色火花是我们爱情的燃点这爱多美。
心感受着你心里的痛,
如果能多想替你承受,
可惜我只是个平凡的我。
《胡夏燃点》
作词:林唯
作曲:萧恒嘉
编曲:许恒瑞
我睁开眼,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的涵宁,唇边勾起一丝微笑,那很真诚,他的笑容灿然,彷佛是天上若隐若现的繁星一般,略带些鲜少的稚气。
这让我开始怀念,十二岁那年,我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