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为了喜欢的事而不顾一切的男生，其实还满帅气的。」
午休时间我跟林采宜因为不想睡，就到图书馆前面的树下发愣，打算就这麽虚度过正常青少年用来补足精神的美好时光。不过前几天这附近的土被校友清出校狗藏的食物，大部分都是埋了好几天的肉，因此当我和林采宜说话时，风带来阵阵馊味，我跟她不时从喉头发出小小的作呕声。
林采宜成功忍住一波後，酝酿一下，回覆我的话，「你的意思也包括为了英雄联盟排位要上鑚，翘课去打网咖的那种男生吗？」
我瞄她一眼，「我是在说金鱼学弟。你说的那种跟他比是鸡翅比鸡腿啊，哪能比较。」
「也是啦，明明被你无视可是还是来送饼乾，甚至好言相向，我也觉得他是天使来着……咕。」
馊味飘来，我跟她同时憋气。
这短短几秒却如数年漫长的煎熬，我总算撑过去了。「呼……不瞒你说，他来过我家，而且征服我妈。」
「你们已经是可以拜访对方家长的进度了吗？这不科学啊。」
「这要从我们家附近那只阿财说起……总而言之，阿财撞倒金鱼，我因为过意不去就让他进家门喝茶。谁知道我妈太喜欢他，就泡完我舅舅送的阿萨姆红茶，金鱼回去还传简讯跟我说他睡不着。」
我想起那天半夜起床尿尿，手机萤幕亮着，一打开来发现是何瑞修，委屈兮兮的说「岑安学姐你家茶太好喝，不小心喝太多结果现在我在外面慢跑代谢咖啡因」，顺道夹带一张照片，背景是月影朦胧的夜空，隐约可见几颗星星。
我因为太久没在城市看过星星，坐在床上盯着这张照片看，想像那个大个子孤独一人在外头慢跑，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采宜眼神怪异盯着我看几秒，「欸，纪岑安。」
「啊？」
「你笑得──」林采宜歪头，食指点点自己脸颊，「微淫荡。所以我可以顺理成章认为他有希望吗？」
何瑞修有希望吗？
这还真比三角函数更难解咧。
考生的下午通常是昏昏欲睡的，就算再怎麽想弃械投降，模拟考卷还是一份接一份从前面传过来。我打了个大呵欠，不晓得为什麽一次也没去过的大陆地理，记得比土生土长的台湾还要熟，很快写完以後，便愣愣望着外头的天空失神。
现在正是验证我的高中生涯三年值不值的前哨战。
应该要振作的，也不该朝三暮四，可是何瑞修让我犹豫起来。委屈的样子像只大狗狗，很可爱，但当他回答起我的质问，简简单单四个字「不可以吗」，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在一瞬间，让他的帅气度从傻呼呼黄金猎犬，变成威风凛凛的哈士奇。
可是这种紧急时刻，我怎麽能心荡神驰咧？我抱头发出呜咽声。
我要专心面对这场战役，怎能因为一只狗……不对，是金鱼……啊，是学弟──就前功尽弃呢？这样子我怎麽对得起生我养我的父母，还有整天砥砺我成长的师长和同侪呢──
「纪岑安安静一点，你考试就考试，干麻边写边OS。考试这麽痛苦平常就不要在我课上打瞌睡，功课也别到办公室来抄啊！」
台上的老师忍无可忍发出警告，我才惊觉自己忍不住帮自己配起音来。
考完试後我眯起眼坐在外头长椅上喝果菜汁，远远看见一道轻快的高大影子经过二年级教室走廊。我嘴巴放开吸管，专心凝视何瑞修嘴角有笑横越走廊，最後消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诡异的是，我刚刚心里竟期待他会过来攀谈。
唔……他的生活也不全然真绕着我打转，会这麽想的我真是感觉自我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