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本宫命令你,现在马上让马车调头回汗宫。」
沉璧一听急了,「大妃娘娘,沉璧求您了,咱们先离开盛京城可好?」
「回宫!」阿巴亥十分生气,不容商量地以身份命令沉璧。
至此,沉璧算是明白,自己因恻隐之心而想扭转历史的想法想来是错的了。原来,有些大历史事件是早已被注定的,并不是她个人想扭转乾坤便可做到,终究是她太高估自己的力量。见阿巴亥如此执意要往死里去,她只能无奈而又沮丧地命车夫调转马头,返往汗宫的方向直驶而去。
马车回到汗宫宫门前,侍卫见了觉得奇怪。
沉璧只探出头道:「不好意思,可否请打开宫门?」
「不是要去接两位公主进宫吗?」
「暂先不用了。」
侍卫一头雾水,但还是将宫门给打开。
马车走进汗宫,阿巴亥自车内下车,沉璧尾随而下。
阿巴亥转身对沉璧道:「本宫绝不相信大汗会留有殉葬遗命,所以不能就这麽走了。虽然本宫长年深居宫中,但并未把这儿当作是自个儿的家。本宫既没有了家,现在又没了夫君,唯一仅剩的就三个儿子,本宫绝不能这麽离开。」
阿巴亥一句「没有家」,徒惹沉璧伤心难过,现下的她与阿巴亥一样,同是没有家、没有亲人,且境况堪怜的可悲之人。
沉璧掉着泪,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
所有在大政殿上商讨新汗人选的诸王贝勒,这会儿急要阿巴亥先遵从先汗遗命殉葬,所以正派人四处寻找她。找不着人,内监上禀,於是皇太极不得不下令继续搜索。汗宫虽是座皇宫,然而比起紫禁城而言其实并不算大,要找个人绝不是什麽难事,命令一下,每个角落搜寻一遍也就是了。皇太极领众人来到北边偏门处,见阿巴亥与沉璧正站在那儿说话。
玉儿听闻皇太极搜宫,所有人齐往北偏门而去,也速速回到了那儿。未料一回北偏门,竟见阿巴亥与沉璧就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地,内心愕然,一番波涛汹涌。
皇太极见玉儿也来到了这儿,便三步并两步地来到她身旁,狐疑问道:「玉儿,这是怎麽一回事?」
玉儿看着皇太极,不知该怎麽回话,索性别过脸去。
见玉儿不语,皇太极走向沉璧与阿巴亥,问沉璧道:「你和大妃娘娘在此处做什麽呢?」
沉璧并未回答,只是跪在地上,叩首道:「贝勒爷恕罪。」
皇太极不解,轻叹了口气转看向阿巴亥。「大妃娘娘,您不是在守灵吗?」
阿巴亥见皇太极身後所站着的诸王贝勒,同时也看见了自己的三个儿子,心下有些被这阵仗给撼动了。她想起方才沉璧所说的话,约略有些明白,自个儿大妃的位分恐怕是不保了,且她渐渐相信方才沉璧所言的可能性,不觉有些胆颤。
多尔衮偕阿济格与多铎上前,多尔衮沉重喊道:「额娘……」
阿济格与多铎也跟着异口同声地喊道:「额娘……」
阿巴亥见三个儿子竟哭得满是泪水,更觉事有蹊跷。她含着泪,眼里透着母爱光辉,爱怜地抚着三个儿子的头脸。「你们汗父这一走,额娘就像失了保护的平凡女人一样,日後再没有尊贵的身分可护着你们。可你们和额娘不同,即便你们汗父走了,你们身上仍流着他的血,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是皇子。只要你们好好努力,为大金打江山,日後定能出人头地。」
多尔衮一时悲从中来,紧抱着阿巴亥大哭。「额娘、额娘──」
多铎哭道:「我和两位哥哥一定会好好保护额娘的,额娘不要怕、不要怕。」
阿济格也凑上前去,母子四人圈抱在一块,抱头痛哭。
皇太极不忍再看,遂别过脸去。
此时,莾古尔泰来到皇太极面前,催促道:「该执行汗父遗命,不能再拖了。」
身後所有人见状,一时催请声四起:「请新汗王执行大汗遗命。」
催请执行遗命的声音打断哭泣中的阿巴亥,她震惊不已,没想到居然真有大汗遗命,这才知晓方才沉璧所谓「判断分析」的结论竟是真的。
沉璧和玉儿则是惊愕恐惧地看着皇太极。尤其玉儿,万万料想不到,果真如沉璧所言,竟有一道大汗遗命。
平时就与代善不太和睦的莾古尔泰,暗知他与阿巴亥之间的情事,所以故意将努尔哈赤所遗下的明黄色布条递给他。「大妃娘娘人在这儿,就由你来宣读遗诏吧。」
代善接过,与皇太极的目光接上,手不住微微地颤抖。他沉默片刻後,不得不咬牙将遗诏缓缓地摊开。「大妃……乌喇那拉氏‧阿巴亥听旨。」
多尔衮见代善就要宣读遗诏,大吼:「不、不要、不要──」
多铎与阿济格则是哭喊:「额娘、额娘──」
代善眼底噙泪,缓住颤抖的声线,沉道:「大妃乌喇那拉氏,阿巴亥,与吾情感甚笃、鹣鲽情深,深得吾之宠眷,俟吾终,必令其殉之。」说完,狠狠地看向莾古尔泰,恨恨地将遗诏扔回他手里。
他接过遗诏,撇着嘴角冷笑,噙着一丝得意。
沉璧和玉儿一副天将崩塌下来的颓然态势,眼见势已无可挽回,不禁叹息,两人抱在一起,难过垂泪。
阿巴亥听完遗命後不可置信地摇头,「怎麽可能,大汗如此隆宠,即便对我有所怨,也不可能下这样的遗诏。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哭着大吼。
莾古尔泰暗啐一口,将遗诏扔在地上,阿巴亥的眼前。「不相信?那就自个儿看个清楚吧。」
阿巴亥蹲下身去,双手颤巍巍地,捧着遗命摊开一看,果真,是努尔哈赤的字迹,上面亦有他的签署与用印。错不了,这是一份真真的遗诏,没有一丝转圜商榷的余地。
於是众王贝勒一致跪请,「请大妃娘娘遵行先汗遗命。」
声声催请遵行遗命之声,就像一把把匕首,不停往阿巴亥的心口上捅去,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到几乎不能呼吸。最让她心痛的,莫过於那道明黄色君令。曾经令人艳羡的荣宠、高不可攀的尊贵与荣华,如今却是此般凄惨下场了结,难道这就是所谓「帝王之爱」吗?於她而言,是怎般地情何以堪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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