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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马场一眼望去尽是一片蓊郁翠绿,天空的蓝与草地林木的绿好似连成一片。初阳露脸,还不毒辣,只是花瓣草叶上的露珠消溶得更快,在光线照射下更显剔透晶亮。
上驷院挑选过的马圈养在宫里已有些时日了,此时由驯马师与马僮一共牵来三匹良驹,恭谨地展示在皇太极眼前。
「贝勒爷,这几匹马都是从蒙古部落所进献贡纳的良驹,蒙古地方广阔、水草丰盛,出自此处的贡马都很不错,贝勒爷不妨试试,看看喜欢哪一匹。」
皇太极拍拍这几匹马,看了看牠们的眼睛、摸摸牠们的毛,很是欣赏。他选了其中一匹,立即上马一试。
他坐在马鞍上,手控繮绳,双腿一夹,马儿便听话地在草原上恣意驰骋。策马奔驰,他在马背上的英姿颇是潇洒俊逸,且还十分快意逍遥。
他试马试得正高兴时,忽有一狂牛自一旁冲了出来,颠狂一般地往身披红袍的他钻窜而去。他见怒冲而来的牛只似已发狂,为了自身安全,便控制繮绳调转马头偏往一旁,发狂的牛只似乎不肯放过,穷逐猛追,而且追得更凶了。
一旁的驯马师与马僮见状十分惊恐,不断向皇太极大喊:「贝勒爷,小心哪!」
说时迟那时快,皇太极还是因闪避狂牛时重心抓不稳而不慎自马背上跌了下来。众人见状,惊喊「贝勒爷」,然後惊慌恐惧地围上前去,簇拥着他至一旁检视伤势。
不久後,马场里所有的马师马僮全都出来帮忙制伏狂牛,有数人因力不敌牛,不慎被牛只所伤,受伤血淋淋地不支倒地。一阵忙乱,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将狂牛给制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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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晌午时分,喜儿陪沉璧缓步走在修竹依傍曲折的回廊上,一旁是陡峭的小土坡,坡上有着花石为阶,有闲情意致者可惬意拾阶而上。喜儿与沉璧位处地势低处,此时不意听见小土坡上有几个奴仆,正碎言讨论着今晨宫内马场上,皇太极贝勒试马时不慎被狂牛所伤一事。沉璧感到好奇,驻足仔细聆听,这才得知原来是今早皇太极去马场试马时披了件红袍子,失控愤怒的牛只发狂,所以才会往他身上冲撞而去。
沉璧感到奇怪的是,怎麽会这麽巧,今日皇太极贝勒身上披的竟是红袍?而且,原是马场,怎会有牛只进入,莫非是有人蓄意将牛只给带进马场去?她细细思索,深觉事有蹊跷,不仅可能有人蓄意将牛只给放进马场内,且定有什麽人特意安排皇太极贝勒披上红袍子前去马场试马。这些事情,究竟是谁做的呢?她大胆推测,做这事的人,极有可能是想陷害皇太极,那麽若陷害皇太极能得利者,肯定是为了汗位才有可能如此痛下杀手。以目前最有可能接替努尔哈赤汗位的诸贝勒当中,就属皇太极与多尔衮的条件旗鼓相当,可是即便条件差不多,皇太极还是占尽优势,一来他已三十几岁,是个成年人;二来他在战场上的功勋卓绝,且善谋略,不容忽视。如此相较之下,毫无功勋、朝政实力基础的多尔衮显然略逊一畴,劣势者若想赢得胜利,那麽加害於胜出者也不是不可能的。如若这般推断正确的话,那麽想伤害皇太极性命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多尔衮了。
「莫非真是……,多尔衮?」沉璧眼神凝聚,变得凌厉。不禁她又想起农家少女朱儿一家惨遭多尔衮手下杀害的画面来,下意识她握紧拳头。
「沉璧姑娘,你在想什麽呢?」喜儿见她沉默不语,若有所思,问。
沉璧回神,一笑。「没什麽,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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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天凉如水。书房中,多尔衮正在批阅公文。
沉璧为多尔衮带来一些点心与茶,心想此时他有可能会肚子饿。一进书房,见他正埋首案牍,似乎不查她进来。
「贝勒爷……」她轻唤他。
他抬眼,见是沉璧,笑问:「这麽晚了还没睡?」
「贝勒爷不也还没睡?」
「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府里,有些公文要处理,得赶一赶。」
「那该饿了吧,给您备了些点心。」送点心只是藉口,对於皇太极受伤一事她一直深感狐疑,所以意图试探他的反应。
「搁着吧。」
「今儿贝勒爷是去皇太极贝勒的府邸探视他的伤势吧。我听人说了,四贝勒今早骑马,不慎被狂牛所伤。」
「是啊。」他一笑,没再多说。
她观察他的神情,看来倒是一派泰然自若。这「泰然自若」的表现可说明两个事实,一是有可能事情不是他干的;二是,有可能他伪装的功夫实在太了得。她不知他究竟是哪一种,但除了这两种,肯定不会有第三种。
「贝勒爷您想想,会不会是有人想要伤害皇太极贝勒的性命?」
「喔,有谁会想要伤害他的性命?本贝勒的皇兄平时待人宽厚仁德,怎可能会有人想伤害他呢。」
「宽厚仁德者未必没有敌人,比方说,加害者有可能是为了某种利益?」
他一听,仰首哈哈大笑,笑声几乎要掀动整个屋瓦。
「贝勒爷为何发笑?」她试探问。
「本贝勒笑你实在是想太多了,皇兄贵为汗父所封的四大贝勒之一,且战功彪炳,身份何等尊贵,有何人会为了小小利益,铤而走险去伤害他的性命?」
「沉璧又没说,这『利益』是大利抑或小利。」
听完她所说的这话,他敛容,一会儿像变脸似地不苟言笑。
她觉察他的异样,心想彼此应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不过还是蓄意问道:「贝勒爷您怎麽,突然不说话了?」
「本贝勒觉得你很多心,凡事过虑,想得太多,这对你而言并没有什麽好处。」
「贝勒爷觉得沉璧多心,想必也觉得沉璧多事了。是吗?那贝勒爷是不是後悔救沉璧的命了?」
「後不後悔,得看你怎麽做。」
「如果,我的存在是为了和贝勒爷您『唱反调』呢?」
他朗声哈哈大笑起来,「你的记性倒是不好了?难道你忘了昔日大金大明边境的小村子里,你求本贝勒救你时所说过的话?你不是说要帮助本贝勒,现在反倒要和本贝勒唱反调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凡事不可尽观表像。有时看似作对,其实是匡助;有时看似帮衬,其实是陷害。沉璧的『反调』,不全然无益於贝勒爷。」
他站起来,冷哼一声。「真是伶牙俐齿。」厉眼凝视着她,似是恫吓,几乎要透视她。「好,本贝勒倒要看看,是你的『反调』唱得好,还是本贝勒的『驯奴曲』唱─作─俱─佳。」
她不为所动,勇敢无惧地迎接他犀利的眼神,想要望进他眼瞳深处,甚至是密不可透的心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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