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冷淚 — 第七章

华丽精致的水晶吊灯折射着七彩耀目的光芒,常家别墅宽敞的宴会大厅里满是受邀前来的绅士名媛,谈笑声混合着食物的香气,盈满整个大厅。

「奇怪,姊姊不是说要去顶楼透透气,怎麽都过这麽久了还不回来?」穿着粉红色露肩洋装的常织有些疑惑的看着时钟,想了想後,决定上楼去寻找已有一个小时不见踪影的常绪。

「姊姊,你怎麽不快点下……」推开顶楼的门,常织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被眼前恐怖的景像吓到跌坐在地,整个人彷佛被施了咒般呆愣在原地,完全说不出话来。

只见在楼顶露台的围栏边,一个穿着水蓝色礼服的人瘫倒在那里,额心一道血痕顺着鼻梁蜿蜒而下,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怵目惊心,早已失焦的双眼直直瞪着前方,而那正好便是常织现在所在的位置。

「姊姊!」常织用尽全身的力量支撑起身体,接着跌跌撞撞的冲向显然已死去多时的常绪,不愿相信的晃着她的身躯,然而双手触摸到的冰冷却残酷的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巨大的悲伤和恐惧瞬间将她淹没,只是她连哭都来不及哭,一发自远方高处射出的子弹便已从她额心穿过,常织闷哼一声,随後缓缓倒在常绪身边,以同样的死状离开人间。

而在另一个高处,夜寒颇为不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她将手中的狙击枪转向刚才子弹飞出的方向,却从瞄准镜里看到一张欠揍的脸正对她露出迷人的微笑,还向她挥着手像是在打招呼。

不知道为什麽,一看到那张笑得邪魅张扬的俊脸,夜寒心中就瞬间涌起一股想瞄准他的脸扣下扳机的冲动。当然,尽管很想这麽做,但她最後并没有付诸行动,只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L,你最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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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F会出现在那里?」虽是简短的问句,却从语气中明确的显示出她心中的不满。

对她来说,夜兰的任何命令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完成,但是,一个人执行任务是她一贯且唯一的坚持。

夜兰挑了挑眉,不以为然的笑道:「多一个人去帮助你难道不好吗?」

「你是不信任我的能力吗?」

「所以你现在是因为自尊心受创而来找妈妈抱怨喽?」

「我要的是解释,还有,我不希望再有相同的事发生。」

「呵!」夜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现在是在命令我吗?I。」

寒不语,只是如往常一样冷冷的注视着夜兰,显然并没有因为她那带有威吓性的言语而感到害怕或是产生其他情绪。

夜兰缓步走向夜寒,就在走到她面前的瞬间,倏地伸手制住她的咽喉,诡丽的暗红色指甲狠狠的掐尽夜寒的皮肤。夜兰微微笑着,那是一种危险的笑,艳丽却暗藏着致命的毒。

「身为组织的一员,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笑得更加灿烂,然而紫罗兰色的双眼里却明显的闪烁着警告的意味。

「我,讨厌被命令,也没有赋予你命令我的权利。」

寒的脸因缺氧而微微涨红,但她的表情却仍是冰冷得毫无变化。她没有反抗,因为她很清楚,夜兰总是以折磨她为乐,而只要她一反抗,夜兰将会毫不留情的亲手捏碎她咽喉。

将手缓缓的松开,夜兰满意的看着夜寒脖子上的红印和那淡淡的血痕,她把手移动到寒的头发上,就像世上所有的母亲般轻轻的抚摸着女儿柔顺的发丝,脸上的笑很是温柔。

她用着温和的语气轻轻的说:「但是,作为你的妈妈,偶尔听听你抱怨或是满足你的一些需求好像也是应该的,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会惩罚你,甚至,我还会考虑考虑你的要求,所以你也要乖乖听话,知道吗?我的乖女儿。」

清澈的冰蓝色眼眸幽幽注视着夜兰,冷漠疏离的眼神里不是平时的冷冽空灵,而是一种木然的死寂。她对夜兰的行为早已麻木,不恨,也不痛,这个女人只不过是喜欢看到她痛苦的样子而已,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在意呢?

其实她在很久以前也曾经疑惑过,身为一个母亲,夜兰怎麽会有这种心态和举动?不过,这个问题对现在的她而言根本已经不重要了,她只知道,她越痛苦,夜兰就越开心,所以从很多年前开始,她就渐渐学会隐藏起自己所有的情感,久而久之,她也就成为一个几乎没有情感的人了。

总的来说,她的个性会变成现在这种冷冰冰的样子,夜兰还真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冷笑着远离夜兰,夜寒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嘲讽,「是吗?原来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啊!」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恶心的厌恶感,让她一点都不想在这个空间多待任何一分钟,而看夜兰的样子似乎也没有要她继续留在这里的意思,於是她便一言不发的迳自离开了。

「呵!」在门关上後不久,夜兰若有所思的笑着,「你是我的女儿吗?哈,这真是个好问题呢,寒。」

走回位子上,夜兰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沉声问说:「V,那件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电话那头的人向夜兰仔细的叙述着调查状况,显然,许多事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所谓的调查,也不过是因为她需要一些实际的证据而已。

夜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她突然想到一个很有趣的解决方法,一个可以让她感到无比愉悦的方法。

这或许,会很好玩呢……

从校门口到教室,一路上都有许多人在窃窃私语,虽然寒并没有加入讨论的行列,但却还是能很清楚的听到每个人都在谈论同一件事:常绪和常织死了。

尽管各方都极力的控管和封锁,而校方也宣称两人是因为转学到国外才没有来学校,但事发当晚在场的除了一些政商名流外,尚有许多同校的同学,因此,她们两人被枪杀的消息早就随着同学间的口耳相传,成为校园里的头条新闻了。

教室里的气氛很是怪异,有人因为自己可以不用再受欺压而窃喜,有人因为自己失去靠山而不安,而有些人,则是因为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凶杀案的主角而恐惧,并不时感叹着社会治安的不佳。然而,似乎并没有什麽人在替这位平时嚣张跋扈的同学感到悲伤。

「寒。」徐悦苓走向她,小声问说:「你听说了吗?就是常织被杀的那件事。」

夜寒无奈的说:「全校都在讲同一件事,我怎麽可能会不知道。」

徐悦苓耸了耸肩,似乎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蠢,接着叹了口气,说:「说真的,我完全无法相信,前几天还在班上的同学竟然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突然死了。」

『其实也不算是莫名其妙呢……』

寒虽在心中这样想着,但嘴上却是附和着说:「是啊,我也觉得很意外,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恐怖了,连在自己家里都会出事。」

似乎在徐悦苓眼中看到了隐隐闪动着的难过,夜寒不禁脱口问道:「你不是应该感到庆幸吗?」

「庆幸?」徐悦苓瞪大了的翠绿色眼眸中写满了不可思议,「同学死了我怎麽可能会庆幸?」

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不符合自己在学校形象的问题,但寒还是将心中的一或继续说了出来:「你不是很怕她来找你麻烦吗?所以,她死了你不是应该庆幸或是开心吗?但是为什麽我觉得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徐悦苓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伸手探向她的额头,皱着眉说:「寒,你是不是发烧了啊?你怎麽会讲出这麽……冷血的话?」

寒向她自然的笑了笑,说:「不是我冷血,我当然不可能觉得这事件值得高兴的事,我只是觉得,跟其他人比起来,你真的很善良。」

「原来如此。」徐悦苓松了口气,「其实我是真的不喜欢那两个人,但是常织毕竟是我的同学,大家都已经同班一年多了,她死了我当然会难过啊!」

「我知道,只是有些人并不会这样想。」寒微笑着说道。

「别人或许会高兴吧,但那又不关我的事,因为我的心是我自己的。」徐悦苓也微笑道。

寒感觉到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情绪飘过,该说是……羡慕吗?羡慕徐悦苓的单纯,也羡慕她不需要向自己一样,明明生活在那麽多的丑陋中,却要时时装作纯真无害,她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需要伪装和隐瞒。

她真的……很羡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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