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先在家把这几天写好的几首歌拿出来,稍微再重新整理、修饰一下,准备拿到文哥那进行编曲。
就在我收拾好词谱,正准备要出门时,米雪儿打电话来了。
她一开头就劈哩啪啦的拼了命道歉,说不好意思让我等了那麽久,然後一会说是东西太多、一会又说是没注意到时间,听起来颇有些惊慌失措的感觉,把我搞的一头雾水。
「再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马上就下去!」
「蛤?」就在我还来不及反应时,米雪儿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我抓了抓头,感觉有些摸不着头绪,不过听她的意思,好像是以为我在楼下等她,然後她就要下来了,要我再等她一下。
我虽然严重的怀疑,米雪儿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把我跟另一个和她有约的人给弄错了,毕竟这很像是米雪儿会做的事情,但最後我还是绕到米雪儿家楼下,虽然我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麽还要绕过来这,明明知道米雪儿那电话应该不是要打给我的,但……我就是过去了。
我在楼下的广场上站了一会,本来只是想帮米雪儿传个话,但却发现我根本不知道要将话传给谁,广场上的人来来往往,看在我的眼中,每个人都好像是、但每个人也都好像不是。
不知道米雪儿是要跟谁去约……约好,我有些好奇。
从米雪儿刚刚在电话中的语气听来,那个人在米雪儿的心里应该很有份量吧?至少也应该有一定的影响力了,不然她怎麽会紧张成那样。
但这一阵子以来,米雪儿几乎都跟我在一起啊,真有什麽人,我怎麽会都没见过?难道是她在回家之後的那段时间里认识的?该不会是米雪儿在网路上认识的网友吧?
会是谁呢?我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人,在心里暗自猜测着,究竟哪一个是米雪儿的『那个人』?
又过了一会,米雪儿出现了,但却让我看傻了眼,因为她今天的打扮和过去完全不同,呃,应该是说,跟过去私底下的她穿着完全不同。
她穿着一袭水蓝色的斜肩连身长裙,露出雪白而修长的双腿,腰间系着一条粉红色的长缎带,随着微风摇曳在她的身後,脚上踩着一双尖头的高跟鞋,可爱俏丽中,还带着一丝性感。
我看着米雪儿一步一步的踏出大楼、一步一步的走向人群,好奇心也随着她的脚步愈见强烈,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呵,嗨!」米雪儿的脚步停在我面前。
「呃……嗨。」我愣了一会说。
「嗨?」米雪儿皱了皱眉头说:「你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了吗?例如我──」
「呃……你──」我左顾右盼着说:「等的人还没来吗?」
「你在说什麽啊?」
「你不是说跟人有约吗?」
「有约?」米雪儿想了想说:「喔──那个人已经到了呀。」
「到了?」
「你啊!」
「我?」猜了半天,结果那个和米雪儿约好的人竟然是我?但我自己怎麽完全不知道有这麽一回事?
「昨天,」米雪儿将双手背在身後,向前踏了一步说:「你不是答应要送我一样生日礼物吗?」
「喔,对啊,不过我以为你今天……」
「那我收下喽!」米雪儿突然靠过来揽着我的手臂。
「收下什麽?」
「生日礼物啊。」
「我?」结果,我就在这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变成了米雪儿廿二岁的生日礼物。
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把自己当成生日礼物送人,感觉其实蛮诡异的,我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先去找个箱子把自己装起来?还是乾脆直接拿一条大缎带在自己身上打一个蝴蝶结?
虽然心里有些不太愿意,但我实在无法拒绝米雪儿,尤其是当她睁着一双水蓝色的大眼睛,像只无辜的小白兔看着我时。
由於米雪儿坚持,今天我的身份是一个生日礼物,而生日礼物是没有所谓发言权的,所以要我跟着她走就好。
其实她要自己规划生日行程我是没意见,因为真要我带,我也不知道该带她去哪里,毕竟实在太突然了。但米雪儿的方向感是公认的差,而且还真的不是普通的差,光是要她从家里走到我住的地方,这短短不过十多分钟的路程,她走了半年多了,到现在还是常会迷路。在如此惊人的方向感背书之下,我实在很怀疑,她真的有办法把我们带到她想去的地方吗?
「华纳威秀,谢谢!」结果米雪儿直接招手拦了一辆计程车。
我真是笨蛋,怎麽就没想到她会搭计程车。
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一间前年才刚新开幕的影城,听说那里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周边更陆续有不少的精品百货进驻,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娱乐购物中心一样。
还记得当初它开幕的时候,琦绒还一直说等她宣传结束,一定要找个时间去那逛逛,结果现在都快两年过去了,琦绒却还是被工作缠的无暇分身。
「你有来过了吗?」米雪儿看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
「有吗?」
「嗯?你是在跟我说话?我是生日礼物,不能说话……唉呀!」
「有!没有啦!」米雪儿十分用力的一掌往我的背上拍了下去。
「没有啦,我之前都在家里休养,哪有可能出来四处乱跑。」
「唔,对唷。」米雪儿一脸原来如此的看着我说。
突然,车子停了。
「华纳威秀到喽。」司机从照後镜中看着我们说。
「啊?」我和米雪儿一脸惊讶的看着司机。
原来,华纳威秀根本就在米雪儿家旁边而已,论距离,甚至比到我家还近。
一下车,米雪儿就拉着我开始四处东晃西逛,这让我想起了多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硬是拉着我就往夜店里跑。
她爱拍照的习惯还是没变,每走过一个地方、每经过一间店,不管我们会不会停留、会不会进去,她都一定会拿起手中的相机,啪啪啪的拍个不停。
记得我曾问过米雪儿,为什麽她那麽喜欢拍照,她说,因为这个世界很大,不是每个地方她都能够再来一次,有些景色,甚至可能还等不到她再来,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所以她要用相机记录下来,记录下每个她曾经到的地方。
但後来我才知道,其实米雪儿用相片记录下来的足迹,除了是让自己留作纪念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了让她远在佛州的家人们也能分享她的生活。并藉由每个月互相交换彼此的生活照片,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尽管相隔一万多公里,他们仍就像是在彼此身旁一样。
其实有时候我蛮羡慕米雪儿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忌妒了,因为米雪儿和我同样是孤儿,但她起码还有能相互挂念的家人,尽管她们之间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但他们的感情却远比一些明明就有血缘关系的人要来得更真、更亲密。
「哇──哇!这里真的好大呀,逛了那麽久,好像都逛不完一样。」米雪儿像个小女孩般,不停的在我身边跳来跳去的。
「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是穿裙子呀?动作那麽大,就不怕走光吗?」
「呵,你想看呀?」
「你、你神经病呀!什、什麽,什麽跟什麽。」我想我现在的脸一定红的像颗番茄一样,因为我完全没想到米雪儿竟然会这样回答我。
「哈!你好好笑唷!」米雪儿用力的在我的臂上拍了一下:「我里面有穿裤子啦!」
米雪儿说完,就自顾自的走向广场步道旁的长椅上休息,松开原本握着相机的手,正轻轻的揉着纤细的小腿。
「其实你可以不用穿的那麽正式,我们今天又不是出来工作的。」我蹲在米雪儿的身前说。
「正式?会吗?」
「衣服倒还好,但鞋子就……」
「鞋子怎麽了?」米雪儿眨了眨眼睛看着我:「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那种尖头高跟鞋穿起来很不舒服吧?」
「其实穿习惯了也还好。」米雪儿耸了耸肩。
「这种鞋子穿起来既不舒服、又不健康,你还是不要习惯比较好。」
「你又知道穿起来会不舒服了。」
「我知道,因为我有穿过,不止是不舒服,而且走起路来还很痛。」
「你穿过?高跟鞋?」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问。
「对,尖头的跟圆头的我都穿过,不过只在家里穿,没走出去。」
「你该不会是TG吧?」
「什麽是TG?算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穿过,而且知道穿起来很不舒服,更不用说你还穿着它走了那麽久的路。」我将米雪儿的高跟鞋脱下,然後将她的脚放在我大腿上。
「可是穿起来很好看啊。」米雪儿的转了转脚踝说。
「在工作的时候我没话说,但在私底下,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放轻松一点。」我轻轻的按摩着米雪儿的小脚:「会太大力吗?」
「不会。」米雪儿笑着摇了摇头说:「很舒服。」
「今天干嘛穿成这样?」我随口找了一个话题问到。
「不好看吗?」
「也不是不好看,是很好看,只是……」由於这个话题我只是随口提起的,所以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今天,对我来说,很重要。」米雪儿的语气似乎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生日嘛。」
米雪儿没回话,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不对吗?」难道今天不是她的生日?
「玉米,我们去看电影好吗?」米雪儿看着一旁玻璃墙上的海报说。
「你要看那个?我还以为你喜欢的会是隔壁那类型的电影。」我指着另一张海报说。
「我要看那个啦!」米雪儿气呼呼的嘟着嘴巴说。
「好啦,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揉揉米雪儿的头说:「干嘛突然气成那样。」
「哼!我高兴!」米雪儿一跳一跳的走到我身边,双手很自然的往我的臂上揽:「我要吃爆米花!」
「好,等下就去帮你买。」
我总觉得,米雪儿今天似乎有些怪怪的、有些不太一样,是我想太多了吗?这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