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
独自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的笛野双眼无神地看着眼前和自己同性别的男人们吵架的吵架,喝酒玩牌的都有,一点这里是警察局的样子都没有,而那个带他回来的男人则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似乎也没想帮他做笔录的样子。
而且……他没有扣钮扣,健阔的胸膛就直接敞开,挺……怎麽说,养眼?
刚开始他被带回来的时,这空间的男人们明明安静了几秒,一双双眼睛停留在他身上好奇地打量着,但在发现他完全没反应之後他们立刻就爆炸了。
对,就像爆炸一样,轰地原本安静下来的人群突然又打了起来,让笛野十分不知所措。
原本就敞开的大门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然後是一身穿着正装的男人,俐落的黑色短发以及锐利的凤眼,瞳孔有着十分深邃的黑,感觉起来是这里的长官,而他身後走过来的……不出他所料,是苍月夜希。
只见那个男人轻咳了一声,整个空间便再次安静下来,而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男人锐利的凤眸只扫过了笛野一眼,并没有停留其上,但在看见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的蓝发男人之後,他皱起眉宇快步走到了他的跟前,弯下腰──帮他扣上扣子并且随手拿出领带帮他系好。
「哈啊──还要系上……?」
「千羽先生,请问需要笔录吗?」不等蓝发男人的抱怨说出口,一直在一旁挂着伪笑容的苍月开口,声音一如平时的温和,可是笛野却觉得他身边的气温直线在下降。
他很不耐烦。在场的所有人都冒出了这个想法。
「如果你赶时间的话可以先把这位先生带走,之後我再请你来做笔录就好。」千羽挑起眉,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不失礼貌地回答。
「那先谢谢你了,也谢谢你,猫泽先生。」苍月朝着两人微微倾身,而那个被称做猫泽的男人则是摆摆手,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望着笛野:「我倒是挺惊讶的呢,你喜欢这种。」
这种?笛野眉头一皱,心里涌上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他抬眸看了苍月一眼,没多说什麽。
「误会了,只有他一个。」苍月礼貌地笑了笑,伸出手握住笛野的手的刹那他讶异地看了笛野的侧脸一眼,而後像是下了什麽决心似的握紧了他的手,然後牵着他走出了警局。
晚上起风,虽然不冷,但笛野感觉到扑面的风时还是有一瞬间的颤抖,他没说话,苍月也难得地没开口,笛野想:这大概是他们相处的几个月以来,最平静的一次了,虽然他们现在心情都不好。
苍月的手好暖,大概是跟他完全相反的体质吧,他的手一年四季都偏冷,而且他只跟爸妈牵过手,这麽温暖的、属於苍月的体温顺着交握的手传递到他的四肢、心底,异样地带起了一种情绪。
「……没受伤吧?」
笛野眨眨湛蓝色的眼,抬头望进正望着他的褐眸,「嗯、嗯啊,没。」感受到对方太过真实的关心而让笛野感到一股燥热窜上了脸颊,他撇开脸,耐着左胸口还传来被折腾过的厌恶感撒谎。
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被做过这样的事情。笛野的谎言传递出这样的真实。
苍月也不追问下去了,只是胸口郁闷了起来──他的人呢,那可是他的人呢,竟然被人先碰过了。笛野不喜欢他,他一直都了然於心,而他也一直都在等。
他当然知道今天绝对是一个意外,可是、忌妒心很重的他无法忍受。
一股压抑的沉默持续到两个人回到了同居的家里,笛野率先松了一口气,挣脱开他的手只留下一句:「我先去洗澡。」就蹬蹬蹬地上楼把自己关到了房里。
抿了抿唇,苍月目送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之後就转身去厨房把属於他自己的那份晚餐热一热,拉开椅子自己坐下了吃掉。
而对方的那一份,他则是上楼敲了敲门告诉笛野他帮他放在冰箱里,如果肚子饿了的话可以自己热来吃。
漫长的一天,对貌合神离两人来说在不同意义上竟有相同的感受。
笛野躺在床上,肚子咕噜咕噜地直叫,他虽然吃的少可是还是要吃的!一整晚都没有吃到苍月那个家伙煮的饭……呃,虽然那个人很讨厌可是饭煮的还合他的胃口,总之,笛野觉得现在好想吃东西。
可是他拉不下脸去拜托苍月半夜煮宵夜给他吃,而且他们又不是什麽亲密的关系,煮饭给他吃什麽的……等等,他好像说有晚餐冰在冰箱里。
已经饿到前胸贴後背的笛野立刻翻起身,完全没有犹豫的轻手轻脚地起身,像个偷腥的猫一样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厨房里……。
坐在桌前思考着事情的苍月,黑色的自动笔在手中转了转,桌上的白纸画着一人,因为上面还残留着线稿而看不出来那是画谁。
就在这寂静的夜,像是恶意打断苍月的沉思一般可笑地响起楼下某个东西爆炸的沉闷声响,让苍月放下笔,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打开房门往楼下走去。
最近的夜晚还真是不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