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願成天使守護妳》(完) — chapter9 離開我的妳請幸福(1)

母亲死後,离开了最爱的人,容薇在台湾除了一直陪伴在身旁的好友及何扬外,剩下的,只有对这个成长地的怀念与回忆,然而就是这一些割舍不下的情感,她拒绝美国的亲人,执意留在台湾。此时,她大概能体会到母亲当时的心情,是一种碰触了难过却又舍不得忘却的矛盾。

当时她以为自己会因此活不下去,没想到,一年过去了,她不仅活得好好的,也顺利毕业,考上记者,主跑社会线。

忙碌的生活,让她暂时忘记「失去」母亲及「放弃」挚爱的痛苦。

清晨时分,接到警匪枪战,警方伤亡惨重的消息,她和采访小组立刻赶赴医院。

急诊室闹哄哄的,挤满了人,记者追着新闻,家属哭喊着亲人,医生护士忙里忙外,将病患一床一床推入手术室,警察在现场作笔录、维护秩序,小小的空间里,充斥的巨大压力,彷佛只要一根针的触碰,就会爆裂。

耳机里传来棚内主播的声音:「……延吉街枪战的最新消息,记者孔容薇来自医院现场的报导,容薇请说。」

「好的,主播、各位观众,记者所在的现场是台大医院急诊室,此次枪战,由於歹徒火力过於强大,警方损失惨重,根据院方表示,目前左胸中弹的侦查队长陈勇然已伤重不治,其他仍有三名侦查队员及一名当时在线巡逻的员警重伤急救中。以上是记者孔容薇、刘方宇来自医院的现场报导,先将镜头交还给棚内主播。」

收了线後,她继续在医院待命,当看到侦查队长的遗体自手术室推出,其妻伤心欲绝哭倒在地这一幕时,她的内心大受冲击。

她是过来人,她了解家属们的哀痛。因此,她的报导总是用着同理心,希望藉由媒体的力量让大众了解到警察人员的辛苦及警眷们无奈的心情,让新闻焦点放对地方,而非只是让观众像看一场戏一样,问些不得体、无关紧要的问题,让家属们二度受创。

工作结束後返家时,她的情绪仍迟迟无法抽离。

为了方便照顾她,何扬那有一份备份钥匙,今天休假的他,已早她一步在她的住处等候。

「来多久了?」让何扬接过外套,容薇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出去後不久。」他体贴地冲了壶放松心神的花草茶,帮容薇端至客厅。

「何扬,又是一个警察殉职的消息,看了真令人难过。」她缩进沙发,双手揉着泛疼的额际。

每次只要采访完这方面的新闻,她就会头痛心悸,然而,这就像是宿命般的吸引力,虽然知道自己常常得承受比其他人更大的冲击,却止不住想要去接触的欲望,所以当初才会执意选择社会线。

「薇薇,你还是别跑社会线了,社会记者很辛苦,我看你这样真的很心疼。」何扬绕到她身後,接替她的双手,轻柔地按压着她的疼痛点。

「不,你自己也是社会记者出身,你也知道这是最能历练的领域,更何况…」

「何况你宿命般的注定和警察纠缠一辈子。」这是她说过最令他印象深刻的话。

无论以什麽样的形式,亲情、爱情、工作…总之,她无法摆脱,更准确的说,是潜意识里的执着使它摆脱不去,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做你想做的吧,记得不要累坏身体就好了。」何扬的双手滑至容薇身侧,牢牢地环住她。

「何扬,我欠你太多。」

「为什麽这麽说?」

「你对我太好了…你明知道,我忘不了阿皓…一辈子都不可能忘的。」

「这不算什麽,我只是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而你,是我生活的一部分。真正失去过,就会努力珍惜拥有。」何扬拉开容薇的手掌,轻轻将一只镶钻的银戒放至手心。

「这是?」容薇一惊,回头愕然地望着他认真不已的脸庞。

「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在你身边,陪你哭,陪你笑,陪你,一起想念你爱的人……」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会有你这种人…你是笨蛋吗?我对你只是依赖,只有感激,但是──」何扬赶在她出口前替她接了话:「没有爱。」

「你知道的啊…」

「无所谓,我真的不在乎。当初,我就是不懂得珍惜,等失去嫙音後,後悔也来不及了。」嫙音是他已逝的妻,正确来说,应该是失踪多年後判定死亡,她彷佛化成烟尘消失在天地间,什麽都没留下。

何扬执起她的手,为她戴上戒指。

她没有拒绝。

就当这是一次自新的机会吧,就像阿皓说的,好好过生活,一定要比从前快乐。她已经伤透了他的心,不能再让阿皓为了她心痛一辈子。

也许,这会是个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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