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似乎就这样子带过了，这之後的雅雅又恢复了平常模式，打人骂人踢人毫不留情，好像那天凌晨的脆弱只是幻影。
但她和她都知道，这只是一种消极的掩盖。
「……头往左边偏一点，再下来一点……停！不要动！」
抓着笔唰唰在纸上作画，不时出声要充当ｍｏｄｅｌ的晓珜变更动作，然後抓来打样用的布料在她身上缠过来绕过去的，奉命帮忙的晓珜只能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现在身上一堆大头针，她可不想改行当刺蝟。
「你、到底、弄、好、了没啦！」
不能移动，偏偏他指定的动作之高难度，差点没把自己给扭成麻花的晓珜瞪着缠完布又折回去继续在纸上动工的陆常瑾，咬牙切齿地问着。
这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一睡醒就把她给揪着要她站在昨天孔阙搭好的布景前，一整个早上就是叫她或站或坐或躺地变着姿势兼缠成新式木乃伊的模样，然後不发一语的作画。
「晓珜，常瑾他在作画时什麽也听不到的。」一旁坐着的孔阙笑嘻嘻地代为回答着，只是那张笑脸搭上他连日熬夜积累的浓重黑眼圈，怎麽看都诡异。
「我不懂欸，这个跟你们的案子有相关吗？」晓珜回想着之前瞄到的相关资料，似乎是个主题式的案子，可是如果他没记错，他们的主题之前不是决定跟海有关？配合出资公司命名嘛！那麽，海为什麽会跟木乃伊有关？
「不知道，我只是配合常瑾要设计的东西做出景而已。」耸耸肩，孔阙忽然看了陆常瑾一眼，二话不说就抛了个枕头给晓珜，晓珜很直觉地伸手抱住，一阵冷汗。
「臭孔雀！我现在身上都是针欸！」感觉手臂有金属滑过的冰凉触感，让晓珜抖了下。
「晓珜，趴在地上，脚勾起来。」
下一秒陆常瑾的指令，瞬间就解答了孔阙那颗突然丢来的枕头功用为何。
这两个人……太有默契了吧！
看着毫无对话却可以准确知道陆常瑾要什麽东西适时递上或是调整的孔阙，晓珜无语。
「晓珜你这样子一直看我，我会害羞欸！」
发现到晓珜的目光，孔阙一边调整着背景布幕的皱摺程度，一边开口。
「我怎麽感觉不出来你会害羞……」不能乱动也不能作怪表情，晓珜只能用语气来表达自己对於孔阙说法的不屑。
「喔不，晓珜你怎麽可以这样质疑我，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夸张的大转圈跌躺在沙发椅上，孔阙一脸哀怨的看着晓珜，做出捧心的模样，害得晓珜差点噗嗤笑出来。
「欸，别闹她了，你等下害我搞不定今天进度。」
头也不抬地在纸上作画的陆常瑾淡淡地说着，手上的素描本翻了一页，又继续描绘着，好半天後才又开口放行让孔阙帮忙晓珜把身上的布料跟大头针拆下。
「臭孔雀，你们的主题到底是什麽啊？」回头看了看还在布幕前作画的陆常瑾，再看看帮着她拆卸下身上东西的孔阙，晓珜忍不住好奇起来。「为什麽你们跟大熊他们都不用沟通就可以知道对方想什麽？」
其实不只他们啦，昨天她在帮忙现在出外到会场去场勘的熊呈煜跟朱至凡时也有留意到，虽然他们几个没有沟通过太多，但感觉上就是很有默契的朝着同个主题方向去执行，跟「海」相关的东西这麽多，他们怎麽都知道其他人跟自己想法相投啊？
真这麽有默契还挺恐怖的……
「晓珜呀，我记得你很聪明伶俐的，怎麽会问我这麽笨的问题呢？」孔阙贼兮兮地笑着，打算吊吊她的胃口，但在看到刚拆下大头针在数数量以避免有遗漏的晓珜抬头「看」向他的眼神，识时务如他，立刻乖乖地奉上解答：「你知道这次我们要合作的会场是作什麽的吗？」
「我记得，是故事主题饭店吧？」
回想了下雅雅跟她提过的对话，晓珜只有这麽点印象。
「嗯，而他们这次新的饭店落成，主打的是婚礼会场，却不希望我们用一般的主题去呈现幸福感，但是呢又要呼应他们总公司的名字，老猪就提议颠覆童话好了，所以罗！」
「所以什麽？」
看着晓珜的一脸茫然，孔阙灿笑的脸有那麽一瞬间僵掉；老猪的灵感发想就是晓珜，结果发想的源头这麽没有灵气啊，完全不懂老猪的细心？
「人鱼公主的故事听过吧！」
「听过啊，可是这个故事不是悲剧吗？」晓珜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一个在『海』找到幸福的人鱼公主。」
放弃去形容太多，因为晓珜脸上的茫然真的很打击人，孔阙决定直接讲明。「大家都有差不多的想法为基础的话，就不用讲太多啦！」
「那所以你跟长颈鹿都不用对话，就可以知道对方要干嘛喔？」晓珜真正的疑问在这里，她刚刚真的是看到傻眼了。
「欸……这个就是商业机密了。」
解答完毕，孔阙又开始皮痒地想吊晓珜胃口。
「神经病。」听出有人又想闹她，晓珜很机警的没有接话上当。「可是我不懂欸，人鱼公主跟我身上这堆破布有什麽关系？」
脑筋转了转，晓珜又有新的疑问。
打击跟打击之间还是有比较级的，在晓珜此问一出，孔阙非常悲痛地体悟到这个事实，气得他完全不想回话了。
破布！破布！？晓珜居然说他的设计是破布……
苦皱着一张脸，捧着刚从晓珜身上拆下来的布料回到自己桌前，孔阙整个人僵掉了。
「欸？孔雀你怎麽把样品当菜乾拧啊？而且你是在念什麽？」
终於把所有底稿画完的陆常瑾回过神来，一回头就看到紧抱着东西缩在椅子上的孔阙嘴巴开开阖阖地喃念个不停，一脸莫名其妙。
「……我的作品是破布……」
孔阙深深觉得，自己的设计魂，被打击到了。
＊木乃伊风的人鱼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