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麵包田上的月亮 — Chapter 4 沒有為甚麼的為甚麼-1

Chapter4没有为甚麽的为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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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是否真的陌生?

甚麽才算是陌生人?一个陌生人应该在你生命中占甚麽的份量才算是陌生人?有些人即使你相识的年月是长得连自己也计算不到,尽管如此,你还是半点也不清楚他底蕴。

他究竟是甚麽的一个人?

她不明白,杨羽晴半点也不明白,然而在半懂不懂之下,就喜欢上这个陌生人。

陌生人──严宇潮。

他陪着她渡过慢慢长路,她一个人,没妈只有爸的小小年纪,没兄没妹没弟没姐,就只有他一个人陪着自己。每天放学就期待着他到来接她放学回家,走在那条归家的路,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她中学毕业那天,曾问过他。

「严宇潮,你为甚麽要对我和老爸这样好?」

是的,即使严宇潮是来做学徒打工,也没有责任由小到大也照料着她。在忙着饼店的工夫,也要忙着教她照顾她。

然而他连开口也没有,只是当她的问题从没听见,拍拍她的头就混过去。

喜欢,她喜欢他甚麽?

杨羽晴呀杨羽晴,她这样不算是暗恋,是单恋。单方面喜欢他,对他掏心掏肺的,他是知道却从没表示。

「阿潮,今天是平安夜。」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样子,灰蓝格子裙加白毛针织上衣,把头发盘了个小小玫瑰髻,几撮头发自然垂落,在出门前她已经在镜子前检视自己不只几百次。

「嗯。」严宇潮一如平日在二楼忙碌着,连抬一眼也没空。

杨羽晴双手把自己撑起,坐上流理枱上。「今天我一块去玩好不好?」她习惯了自说自话,开始说起今晚和他去哪儿吃去哪儿逛了。她就知道他不多话,那麽她就多说一点好了。可是没料到在杨羽晴还在满脸向往中之时,一声简短而冰冷的声音而打断。

「不好。」

「为甚麽?我还有礼物给你呢?你别说不要哦!」杨羽晴立刻从流理枱上跃下来,紧跟着严宇潮身後,拿出了一早预备好的礼物。「记得吗?上年你还送了粉红色的星星捧给我,一闪一闪的。美少女战士,sailormoon。」笑嘻嘻的,不怕被再次拒绝对勇敢再战。

「小晴!」

「啥?」他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她,她眼睛一眨一眨的,怪无辜。

「你别再闹了!」严宇潮双手抱胸,认真地瞪着她。

「我哪有闹?」笑咪咪的,依旧笑咪咪的,把早已一脸铁青的严宇潮形成对比。

「你没有?怎麽有正经事不去做不去学?」

「今天是平安夜──」

「哪又怎样?」声音依旧冰硬。

「我想和你一起过。」很微少的心愿,为甚麽他不明白?

「我不想。」丢下这三个字,然後又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

「为甚麽?」杨羽晴追着他问。

「没有为甚麽,只是不想。」对於她的追问严宇潮再一以坚决的语调回答。

「但今天是平安夜……」她吓然,为甚麽?为甚麽他不想?每年都是他和她一起过,是她拉着他的手去看中环皇后像广场的巨大圣诞树;是她陪着他看着尖沙咀海运大厦的圣诞装饰;是她带他去会展吃圣诞大餐看着两旁的圣诞灯饰……

每年,都是他和她,永没一个人。

怎麽会说不想?

「我就是不想和你一起过。」

「为甚麽?」

「小晴,你明白吗?」

「我要明白甚麽?」

「你长大了。」

「那又怎麽样?」

「长大了就不可以再任性。」

「我没有任性,我只希望与以往一样,有你也有我。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说得太多太多了,这句喜欢你对於她来说,就像是呼吸那样,习惯了但却如此重要。

「你这样不是任性是甚麽?你有没有考虑身边的人,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

「我没有考虑身边的人感受」杨羽晴在默念在低语,「我怎麽没有?我就是想得太多太多了。」

严宇潮红了的眼睛,吼道:「你有?你想得太多?想想师傅,你父亲,他希望你成才,他希望把这交给你,但杨羽晴你就是不肯去努力。」

「这只是老爸的一厢情愿,我从来也不想留在这儿。每天都要在忙着自己不喜欢的烘焙,揉那该死的面粉,做哪白痴的面包,我为的是甚麽?这样就叫做不顾老爸的感受?我在做些甚麽?白做的麽?每天赶来这我是白痴的吗?由小至大都风雨不改,人家放假去玩,我就蹲在这边看烤炉?很好玩麽?」

「你这是敷衍了事,这样做就算是尊重烘焙,顾念着师傅了麽?」

「严宇潮,那你有顾念我的感受了吗?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一直赖着你不放,你知道这种心情是多难熬。」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麽?爱情,在很爱很爱很爱的一方,永远都只能在乞求在卑微吗?

不爱那方,就可以轻易的伤害别人。

爱与不爱的角力,为甚麽从来都不公平?

没有为甚麽的为甚麽,到底这只是个真实真理,没有原因,也不问为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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