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摇着,发辫曳着,杨羽晴双手撑着长椅二侧,小脸枱得高高的,开始娓娓说道:「有时,我自己也不懂为甚麽?为甚麽要这麽的努力,为甚麽口里虽是抱怨着讨厌,手里却仍坚持地去遵行?
方诺惟,你知道吗?後面那家面包店──幸福原点是我家开的,我由小到大就在那儿去攒,除了上学外,所有时间都花在那儿。
小学时,暑假时,同学们都约在外吃冰,去逛街,有更出国旅行,我呢,就要屈这小小焗炉前努力用功。
初中时,同学们都爱研究皮肤护理,流行化粧;我嘛,那些像是多余似的,整天就埋在面粉堆里,没心情没时间去料理自己。到现在,还想我可以做些甚麽?」
杨羽晴双手微微的握着拳头,本想简单地说说一下自己为甚麽懂得做糕点面包的因由,但慢慢的,一开口就像水龙头那样,许多话也一缺而泻,越想越深,吓然晶莹的泪花悄悄在杨羽晴的眼眶中滑动,却不敢落下,忍着,再忍着。
「真的,很好吃。」方诺惟淡淡然地,不想打扰着杨羽晴的思绪,全神贯注的看着她,悄声认真地说。
「骗人!我再怎麽努力,也比不上他。」杨羽晴咬着唇瓣,指了指手中这半个覆盆子布丁面包。那是严宇潮刚弄好的,在杨羽晴刚刚离开幸福原点的时候,顺手拿了一个。「我比不上他是事实,然而老爸总是不服气,要让我爬过他,要让我胜过他。我真的不明白,老爸说过:『你这丫头,有天我不在了,看你怎麽样?现在不努力,可浪费了上天给你这难能可贵的天赋。』
我那有甚麽的天赋?然而他也是这麽说『小晴,有天你做的一定会比我更好。』那时,我不明了,也不认同,但他却说:『因为,你拥有一双巧手与极奇敏锐的嗅觉。』
我哪有?我哪有他和老爸说的那样好?然而我还可以怎麽样?我能拒绝吗?我只能继续每天乖巧地学习烘培,每天都听着他们的说话去努力。」她恍恍惚惚的掉进自己的回忆之中,无焦距似的朣孔撞进方诺惟的一双黑如深海的眼眸,深深的,一同坠进无边无际的思绪之中。「这样的我,很笨吗?方诺惟。」
那双带乞求,带着渴求的双眼──
很痛,这是他的第一个感觉。
有一刹那,方诺惟双手扬起,想把这个失去方向,失去自我的人一抱入怀,然而,他的手停了,凝在空中,不敢再妄动。
好半晌,杨羽晴又再次说起:「我不爱,我一点也不喜欢烘培,一点也不喜欢待在那儿,一点也不喜欢没日没夜的在忙,一点也不喜欢。
老爸是知道的,而他也是明白的,为甚麽却把我的意愿都掩脸不见?
老爸,你知道吗?你很想很想让我把他的一切都学会,而且更要我追上他,把他击倒似的,但你知道吗?你这个女儿纵使如你所说拥有烘培的天赋,然而我却不爱,我不爱做面包,不爱弄蛋糕,这样的我永远也不能比得上他。比不上他,我是永远也不会介意的。
老爸,你是知道的,却不愿意去面对不愿意去承认,像是一如固往的,只要我仍肯去学习,只要我仍留在幸福原点顺从你的话,你就依然一念相信,有一天我会爱上烘培,我能取代他,能担当着幸福原点的一切。」杨羽晴深吸口气,不自觉地把头贴近上方诺惟的额,无意式的低喃,说得很轻很轻的:「我很笨哦,是不?」
方诺惟摇头再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杨羽晴的背,像个慈爱的妈妈安抚着爱了惊被吓哭的女儿。
「老爸怎麽的对我,我其实一点也不介意,真的。因为我爱我老爸,而且也因为他还在啊!他哦,他是我喜欢的严宇潮,一个我认为是世上最超级厉害的烘培师,即使我永远在他後头,烘培技巧被他甩得远远的,我也永远不介意,还可以笑笑的看着他的背影远走。只要他的身影,在我能看得见的范围内,我也已经很满足。」杨羽晴吸着鼻子,把眼泪也擦乾,从自我深邃的思潮里,慢慢的回复,逐渐地清醒。眼睑扇呀扇的,当杨羽晴看清楚当下情况,才惊觉和方诺惟靠得那麽近,当下立刻猛地拉开与彼此的距离。
「现在没事了。」方诺惟低沉的声线,在她耳边上方哑然地道。杨羽晴轻颤了一下,心里刚刚慌乱了起来。
是的,她为甚麽要对方诺惟说那麽多?那些一直放在自己心里最深处的话,对於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说?
是的,她算不上认识他,只是这阵子,他一直在她身边,而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会想起了这麽的一个人。
他是方诺惟,一个她用了很多力气与时间才记得住的人名。
杨羽晴暗叹了口气,也许,她抑压了很久,又也许,她孤独了很久。
在静谧中,方诺惟不经易地,风轻云淡问着:「他知道吗?」
杨羽晴点点头又摇摇头,抿着嘴地艰辛地绽出一抹笑花:「我说了不知多少遍的喜欢喜欢喜欢他了,然而他也只是认为我在开玩笑,而我只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安慰自己,有天,他会明白我,有天他会喜欢我,有天他会回应我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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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杂念26.8.2013
这篇写得多畅快。
哇啦啦,把很多由第二章开始忍着的话爆了一半出来。
哇啦啦,哇啦啦,我最爱写这些啦,终於写到了。yeah~
不用一小时多就写完这一个,快手耶。万岁。
很纳闷哩,对於书中的主角们,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地慢慢前进,快点可不可?
回忆部份可以快些写完麽?作者我可是写得很纳闷,但不写这部份又不行。唉~
就这样罗。
阅文要愉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