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麵包田上的月亮 — Chapter 1 陽台上的麵包香氣-5

或者,问题不一定可以厘清,当双方也不当做是问题的时候。

何时,她才可以抽身而去,不再在他面前说喜欢?

太丢脸吧,由最初小时候不懂矜持为何物,也不太懂怎麽才叫喜欢,只是觉得每天放学,那个哥哥都会买冰棒给她吃,就喜欢上人家。一支冰棒就把就把自己的初恋卖掉了,太不争气也罢,也太孩子气了。

然而还有那条马尾,从来没有人帮她的,老爸是不曾理会她那头长长的头发,就在妈妈不在後,老爸就把她当男孩子来养着。也许,他也没有办法,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女儿家会的事他全然不了解,幸好老爸看到邻家小英每天头上紮着不同款色的发辫,才懂叫小英的妈妈顺道帮他买一些橡皮圈回来,自此每天都是她自己帮自己梳头缚辫子,而她会的只是简单的马尾辫。

摇呀摇呀摇,摇呀摇呀摇──

後来,每当他来接她放学,她特地在放学前把头发放下,让他重新替自己梳马尾。

摇呀摇呀摇,不论多少次,他也没有拒绝,而紮马尾的技巧,他也越来越见纯熟。

把手上的覆盆子布丁面包珍而重之地细细嘴嚼,不舍得吃下,但她知道不趁着还热呼呼的时候吃,很快就会冷掉,最後更会坏掉,不能吃了。

不要,那种口里洋溢着的幸福味道,她才不要让它走掉,让它变味。

幸福,会跑掉,她是知道的,若果不及时捉着。

所以,她努力地争取,常常遇到机会,就对他说喜欢,告白自己的心情。

是嘻笑时候也好,是哭泣受了屈委的时候也罢,她就是爱每分每秒随时准备的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情。

喜欢呀,很喜欢很喜欢,就是很喜欢。

说一不二,从没有这另一种心情来代替这雀跃的悸动。

心会动,在那少不更事的时候。

夜阑人静的时候,杨羽晴都会检视自己的心,想一想为甚麽自己会如此执着。

喜欢上一件事有没有限期?

那喜欢上一个人呢?

若有,限期过了,是不是何以当作陌路人,彼此不相往来?

甩甩头,她想到这,就不敢再想下去,怕是最终会落得黯然离场。

焗炉内,飘来阵阵的牛油香气,是她做的泡芙。

杨羽晴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满心满眼都是面前刚弄好的泡芙。她献宝似的第一时间拿给严宇潮,踮高双脚,把泡芙硬在他眼前晃了又晃。「我刚弄好的,吃一口。」笑得眼睛也弯了,像道新月似的得意。

她在意,在意他的。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对她来说也如此重要。

眼睛眨也不眨的,目送严宇潮把泡芙整个吃掉,紧握着的十指才微微松开。「好吃吗?」笑意盈盈如春风,让他不忍说些伤人心的话。然而他是严宇潮,是机械人般的先生,心思还是难以足摸,实说实话。就在他想开口说些甚麽的时候,杨羽晴抢白过来:「都是算了,你不用说。在你口中,都不会是甚麽好话,我才不要听。」她掩着耳朵,把几个泡芙用纸盒包装好,急急忙忙的说道:「我先走了,一会儿在我家见罗,你不会是想放我老爸的鸽子吧!」一缕烟似的,逃亡地走出小阁楼。

严宇潮怔了一下,却见怪不怪的看着杨羽晴这个小不点落荒而逃似的离去。

良久,如下红雨般,他大笑起来,久久也不止。

她常说他是机械人先生,他像吗?也许只是不爱像她那害臊爱多话,她就如吱吱喳喳的知更鸟般在他身边说东又扯西,爱赖皮又不认真,常常拿他开玩笑,不到五时三刻就来向他告白,那些告日就如每天说早安,或今天天气好得很那样平常,就是不能当真,她就是爱说笑。

想到这,严宇潮的眉心不自觉地打结。

这个小阁楼是在幸福原点面包店的三楼,是用作给他钻研新产品和小不点杨羽晴每天练习的地方。幸福原点的厨房及一众焗炉都在二楼,而且不止是他,还有另外其他同事在帮忙。说起幸福原点,是师傅经营了二十多年的饼店,以面包为主,糕点为副,由其以甜麦包和点点圈最为闻名。每天幸福原点门外都会慕名而来的人来排队购买,为的是师傅每天亲自限制的甜甜圈。

他,已经跟了师傅十九年,由他十五岁开始随师傅学习制作面包糕点,一直师傅对他要求很高很严格,又凶得很,然而严宇潮明白他,明白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头儿。

哈哈,今天他不知怎的很想大笑。

笑,笑就能把很多烦琐的胡思乱想都暂时放开,就像刚才的那些。

那些他以为已经听得麻痹了,早已没感觉,不再烦心费神的说话;可以以平常心去应对,可以不当作是一回事。

以为,他以为。

他不要以为,以为甚麽又甚麽,他在心里一次又一次警惕自己不要多想,不是以为,是一定。

一定都是说笑的。

那些──

我喜欢你

还有

我是认真的

都是说笑,不用当真。

又再一次在自己心里提醒着,他不能漠视那一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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