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只能回味,剩下的也只是虚伪。』
落日的余晖由窗户洒进,微风徐徐,窗帘像是一条蓬起的裙子,今天的夕阳很美,但我却刻意的不去看它。
「你今天怎麽那麽慢才到学校阿,那时候都快打钟了吧?」放学後,教室里的人都早已走光,可薇因为今天要去参加社团所以也先走了,只剩下阿哲和我还在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
「喔,因为我遇到了个有病的家伙。」我阖上椅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啊?谁阿?」
「我怎麽会知道,我又不认识。」世界上怪人那麽多我怎麽有可能一一去记住阿。
「一定是因为你长的一副好欺负,所以人家才来找你麻烦啦。」
「屁咧,你欠揍吗?」我瞪他。
「说起来我们也要毕业了耶。」没有理我,阿哲带着有些感慨的脸巡视着教室,还难得看到他这一面。
「是阿,要毕业了呢。」
「明明就感觉昨天才刚成为国一生,没想到现在就要毕业了,他妈的,简直快的像在作梦!」他有些好笑的说道,直接坐上了桌子仰着头,「还真是不想从这场梦醒来阿......」
是阿......
『假如这是梦,别让我醒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由回忆里传来。
但你终究还是醒了,把我留在那个不再完美的梦里,却把我的心无声的带走。
连让我求你留下的机会都没有。
『人不都是这样吗?先给了你一丝希望,然後又弃你不顾,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吗?』
是阿,很残忍,但我却怎麽也没想过带给我残忍的人是你。
「喂。」阿哲的声音突然闯进我的思绪,「你干麻哭?」他迷茫的看着我。
我也迷茫的看着他。
「我没有阿。」我皱起眉,好端端的我哭干麻?
「不然你脸上的那个是什麽?」他脸上的表情仍旧迷惘。
哪个?我伸手去摸我的脸。
一股热热的感觉迎来,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的眼泪一直不停的流下,我怎麽哭了呢?
「喂,你还好吧?」见我迟迟没有动,他有些担忧的靠向我。
不好。
起初我总以为终於有人愿意陪在我的身边,但其实没有,那只是个空谈的愿望,谁都不会为了我而留下,谁都不会......
上帝不仅很小气还是个骗子,「超级大骗子!」就像被你抱住的那晚,我放声大哭,坐在地板用尽所有力气指控着祂的恶行,只是这次你不在我的身边。
「欸,你别哭了啦!」阿哲在我面前蹲下,有点慌张,但这不是你。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有些尴尬,但这也不是你,再也不会是了。
我颤抖的手抓住了阿哲的制服,深怕他也会跟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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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是怎麽自己走回家的,其实我早就忘了,只记得我有叫阿哲不用陪我回家也不要告诉可薇,虽然那时的他好像不太愿意,但一看到我脸上的表情他只是默默的点点头就走了。
「他们要离婚喔?」
「黑阿,听说他们都各自在外地工作,把小孩抛在这,也没见他们常回来,唉,这种的齁,一定都是在外面有别人了啦!」
我抬头,看见了不远处一群三姑六婆提着菜篮在那边嚼舌根,其实我也很想当做没听见,但他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大概是在讲我的爸妈吧。我不禁露出了有些无奈的微笑。
「唉,原本当初还那麽好,怎麽说离就离?」其中一位欧巴桑叹气。
「唉呦,现在离婚的人那麽多,理由要说也百百种。」另一位欧巴桑则露出一副看破世尘的脸。
是阿。
「是说住他们隔壁的人家好像都没有再回来了馁?」没有再接下去讲,她们看向我家隔壁的那栋房子说道。
欧巴桑还真不愧是欧巴桑阿,迅速就转往下一个话题了。
「喔,他们喔,他们的儿子原本身体就很不好阿,都麻医院住家两头跑,我们这里离大医院那麽远,吃不消啦!」
她们该不会是在说那个小男孩吧?原来他之所以搬家是因为身体不好阿。
「哀,听说是个还蛮乖的孩子。」
「咦?阿不然他叫虾咪啊?」一位欧巴桑又问道,我故意放慢脚步。
「本名我是忘记了啦,可是我听他父母都叫他阿萤馁!」
阿萤.......
不会吧?
「可是......」那位欧巴桑的声音又带了点犹豫,她放低了音调却还是被我听到了,「他好像在去年就死了馁。」
突然,我的脑还随即浮现出小男孩的那抹笑颜,突然想起了那天他所要跟我说的话,
『就叫我萤吧!萤火虫的萤。』
我就这麽停在距离我家不远的电线杆前,那群欧巴桑似乎是看见了我,没再多说什麽就各自打散回家了。
心理面突然有一股无法言喻的闷感,甚至是恐惧,但这只是巧合对吧?但我却好怕他也会跟那个小男孩一样---
嘟嘟嘟----
手机在我的包包里震动,是阿哲打来的。
「喂?梁晓芸你到家了没?」一等接通,他便直接问道。
「恩。」我到底该怎麽才可以找到他?哪怕是一眼也好只要知道他是平安的话---
我不停的在脑海里翻阅着以前的记忆,寻找着有可能见过他的人。
可薇?好像又没有。
阿哲?
『最好咧,我明明就看到你在河堤那边放风筝。』
「喔,那就好,我挂啦!」
「等等!」我叫住他,对啊!阿哲之前有看过我们在一起放过风筝,一定也有看过他,说不定还可以问萤的下落!
「干麻?」
「你还记得之前跟我在河堤一起放风筝的男生吗?你还有再看过他吗?」我激动的抓着手机,就好像抓到了一丝希望。
「你再说什麽阿?哪里来的男生啊?明明就只有你一个人不是吗?我本来就觉得奇怪了,那个时候你都会看向某个地方露出笑容,可是我明明就没看到任何人啊!」阿哲带着有些奇怪的语气说道,「你真的没事吗?自从你被绑架回来之後就都怪怪的了,你---」
之後阿哲似乎还说了些安慰、鼓励的话,但我全都没听进去,大概是因为我还停在前一分钟吧,这次我是真的愣住了,手机被我维持在僵硬的耳边,空洞的眼神似乎看哪里都不对。
这怎麽可能?虽然现在想想我好像也没看过他跟除了我以外的谁讲过话,每次去河提他也几乎都在那。
『你有看到我穿制服吗?我一直都是在家自习的,所以没上过学呢!』
『是我自己做的因为是赶出来的,所以......哈哈......』
『假如可以我也想用买的阿......』
「喂?喂?梁晓芸?---」
我将手机阖上,充满着困惑。
「去找他吧。」突然,我的後方传来了一道没有情绪的声音,我不带希望的转过头去,
是他,那个今早掉了苹果的怪人。
他倚在墙边,带着严重的黑眼圈慵懒的看着我,
「在五个小时,他就要消失了。」他说,没头没尾的朝我轰下一枚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