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其尔措手不及,虽然极力狂奔,与爆炸的威力赛跑,但仍受了重伤,林芸自己则是被炸到屍骨无存,完全辨别不出。
隼人远远看着这场意料之中的悲剧,想到早先与林芸的对话。
「你怎麽会有炸弹?」
「其实那才是我的武器。」
「什麽!那望远镜是……?」
「是我的。是,是我骗你们的。」
「原来是在防我。」隼人想,这女人果然不简单,丑女最心机不是讲假的。
「我会炸了他,这样光映大人就能活了。」
隼人讶异了,在他光鲜的假象被戳破後,她竟然还对他至死不渝。
「他没有通天本领,但他仍然有完美又美丽的容颜,他不是凡人。」
隼人对她更佩服了,不知道该说是愚忠还是无极限无条件的爱,或是自欺欺人自我催眠的本事太高明。
「我只要光映大人好好活着,永远永远闪耀着。」
思绪从对话中回神,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看着眼前惨烈的爆炸,顺手拍拍光映,「她死了,但你无所谓我知道。」
他偏头看看光映,光映果然冷血地没有为她掉一滴泪,但眼神茫然,表情也十分阴沉。
隼人向他转述他们的对话,光映听了终於发出声音,「真傻。」
「是啊。」
「可是……她是自愿的。我从来不知道……可是,我心里没有那种感觉,唉。这样讲很伤人,但或许就像她说的,因为长相,可是我又不是讨厌……」越是强自要辩解什麽,却怎麽说都不对,只能沉默。
难得的,他没有鄙视光映,「感觉,是自己没办法控制的。但人生在世,必定是要为别人着想。你能做的,就是实现她的愿望,成功活下去。」
隼人竟然希望他活下去,他怔愣,「那你呢?」
「我也不会认输,我也得活下去,为了露安。」
听到露安,光映脸色变得很难看,隼人面有得色,但得意的表情没有维持太久,下一秒维其尔的军靴就进入他们的视野,并抬脚往他们的背各自重重的踩一脚。
这一脚下去就让他们都趴跪在地上,身体贴着地面连头都抬不起来。隼人想着自己的长刀武器,从背包中要抽出却早被维其尔看穿,立即比他早一步扔得老远。光映隐隐记得自己的武器似乎也是刀剑类,方才他完全没有帮上忙,这次他想尽点力,勉力要从背包中拿出,哪知道维其尔早一步割断他的背包并取走。
光映不住暗自懊恼,自己平时练身体跟拍戏的武打动作都没派上用场,就像隼人戳穿他一样,他什麽也不会。
「你,向露安道歉。」
「你,向浅纱道歉。」
语气是强硬的,但维其尔的话声却是微弱的,像是勉力撑起的说话力气。
「我会去跟她道歉,不用说给你听,何况如今我没什麽要道歉的。」
维其尔想到,隼人的反应居然跟他自己没什麽两样。
「浅纱对不起。」
高傲的光映竟然爽快道歉,隼人被光映吓着了,看来将死之际,光映终於放下了自尊。
「我也不想跟你道歉,但我不知道怎麽跟她开口,所以在这说出来。」
时候到了,光映坦承对浅纱的歉意後,全身的力量忽然大量流失,他自己已感受到了。
将死之际,竟然是在与世隔绝的山林中,在昔日及现在的敌人面前死去,身边没有任何一个爱他的人。
「到下辈子去後悔吧,尽情的後悔,然後尽情的去爱与被爱,才不枉这一生。」维其尔对他这麽说时,光映逐渐闭上眼睛,动也不动,光映脑海里看到的最後影像,就是浅纱最後亮丽登台的模样。
隼人对露安感到歉意的,除了过往让她受的苦之外,还有没能成功活下来。他不会希望回到过去弥补或改变,因为没有那些过去,他和露安不会是现在这样。
人生苦短,苦痛是很短,但快乐更短,人的一生以比例来看,大多是在苦难中渡过。
所以隼人在死前才会觉得,回忆中的少少快乐是多麽可贵,所有贪恋而永远不足够的欢乐就留到下一世再追寻索求。
维其尔确认两人断气後,迳自一路走回当初上岸的海边,走着走着,他从胜利的狂喜恢复过来,身体逐渐感受到沉重与疼痛,终於他忍不住停步歇息。坐在地上往旁边的树干一靠,背後的背包让他感到不太舒适,他顺手放下再休息。
看着手上的背包他感到好笑,作者再了解他不过,他对上这些凡人哪需要用任何武器。但他想想反正都赢了,打开来看看也好。
他从背包中掏出水、乾粮及指南针後,终於摸到了一张小纸条,上头似乎有字但小到他快看不见。
「什麽?」在疑惑中,他不自觉喃喃自语,「这张废纸到底写了什麽?」
此时这张平凡无奇的小纸条绽放出神圣的白光,这让他吓了一跳,难道这就是离开这场游戏的钥匙?
这道光芒越来越亮,一种无以名喻的异香飘散开来,这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维其尔,好久不见了。」
他诧异瞠大了他迷魅的深眸,手指指着她不住抖动,「柏内尔!你怎麽会在这?」
月牙白的长发飒爽地无风自扬,柏内尔身着黑色燕尾服,她戴着白手套的修长手指高傲地指着纸条,「你自己看看纸条。」
他定睛端详,「若对这张符咒说『什麽?』,这张符咒将会召唤出使用此符咒的人的最大敌人。」
看完後他整个人宛若五雷轰顶,「这是什麽恶搞设定?就只是因为我说了『什麽?』,我的敌人就会被召唤出来,作者她是存心整我吗?对,她就是存心整我,该死!她下地狱去吧!而且什麽最大敌人,作者你少看不起我,她可是堕天使,赌上上帝之名我绝不可能输她!」
柏内尔的绿眼眸显露出讥诮的情绪,「你怕输也不用把我们的天父拖下水。」
维其尔对作者及柏内尔的愤怒,以及强烈希望能再见到海儿的意志力,给了他再起的力气,「这次我们就新旧帐一次算完!」
「正合我意。」柏内尔背後四根雪白羽翅展开,并同时扬起了招牌的阳光笑容。
山林边的不远处就是大海,再一步维其尔就能自由、就能重新将海儿拥入怀抱,但对柏内尔而言,再一步就能让他血债血还,让他得以赎罪,两人都有不可退让不可落败的理由。
「我要终结这场游戏,一定要赢。」
「我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里。」
维其尔赢得游戏,将为这场游戏划下句点,但柏内尔的出现引发的天使与堕天使的壮烈战役,将为这场反派大逃杀游戏划下惊叹号。
(番外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