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本拟不会在见到她,结果发现她正贴在天花板上头。
我稍微灌洗一下便出门了。
出门以後,只见艳阳高照,太阳将地面烤的快出油了,作火车一路南下,火车里头非常拥挤,又闷又热,那女鬼一直飘在我身边,随後下了车走在垦丁的街上,台南已经热到极限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走在垦丁的老街上头,就好像走在蒸馏锅里头,只差鞋踩下去没有滋滋的声音而已。
後来实在是忍不住,去观光街上买了一把塑胶伞和墨镜,郭灵儿就这样跟我一起躲在伞下并肩走去,然後继续往目的前进。
走一走袖口竟无风自动,我回头一看,只见郭灵儿那空洞的眼窝正看向某家橱窗。
上头陈列着一把古典式的油伞,伞上用毛笔画着几点梅花,精彩不只是这些梅,精彩的是下头标着的数字:『五万』。
「哇靠,你不只要我的命还要我的财咧?」
路人纷纷看向我这边,我连忙点头道歉。
正想往前走,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眼睛只能直勾勾的看着这把油伞。
我骂道:「干!你有毛病是不是!」
只听得刷的一声路人同时转向我这边,我连忙不断重复说对不起我有病,对不起,我有病。
最後还是没办法抵抗超自然恶霸力量,狠心买了那个我敢打赌百分之百的膺品放在身边,然後又在郭灵儿的指导之下打开了油伞。
反正就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原先预定好的小港口,前头有一家潜水商店,将预先租好的装备背起来,右手打着一把梅花伞,活像一只装有天线GPS的沙漠骆驼。
除了潜水工具还放着几张A4纸,上头印着一些网路上查到的知识,一边参照着用具附带的说明书。
反正蝨子多不怕痒,下去是死,不下去也是死,而且我身边还有一个简易妈祖在旁边,差别只是这个妈祖无时无刻都想要我的命而已。
穿了防寒衣,戴上面镜、蛙鞋,咬着呼吸管,啥也不想,咬牙跳进水中,一阵沁凉让脑袋更加清醒,底下绿沉沉一片,啥也看不清楚,只好打着手电继续往下游去,幸好这里并不深,轻装极限就是五公尺,在下就得花钱再买氧气筒。
往下游了一阵,腹部开始灼热,感觉就像游了数十分钟,但看表其实从下水到现在只有一个半分而已,左右张望,底下不是泥沙就是水草,这里的鱼一只也没有,觉得气不行了,慢慢上潜,回到岸上。
发现女鬼已经不见踪影,我就算把梅伞打开也不见其现身,我叹口气,伸展一下筋骨,又再度潜了回去。
老实说下水的时候感觉怪怪的,说不定这女鬼在陆上杀不死我,要在水里把我活活溺死。
泥沙十分浑浊,能见度不及一米,虽然心里不安,但仍是硬着头皮。
屍体如果在水中泡个一个月是甚麽样子?那泡个五年、十年呢?
应该都被鱼给吃掉,骨头也不知道散落在哪里了吧,那女鬼的遗骸到底还找不找的到?
这时发现沙地上有一个东西半沉在上面,由於灯光的关系,甚麽东西看起来都是黄橙橙的,心头刻登一下,这是手指头?
心中直打鼓,但仍是难掩好奇心往那游去,靠近发现是一个绿色的小石头,仔细端详才发现是一条项链,只是铁的部分被海水锈光了,早不知道被沙给淘到哪里。
时间也过了一分多,将项链放回口袋便准备上浮,这时却看见前方隐约有东西在动,手电远远照也看不清楚,想说反正也是两步的距离,游了过去。
水草逐渐浓密,游到中间只见一个人脚踝被水草给缠住,嘴巴吐着气,两手扯着水草,猛扯几下双手便开始乱挥,眼睛直往上吊。
老实说此时我已经快没气了,但是如果我上去换气再下来,这女的大概凶多吉少了,如果我现在游过去是相当不智,那女孩已经陷入混乱状态,就算迎面撞来一只鲨鱼她也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压着它往上浮,假设不小心被她抓到,那肯定是两个人陪着一起见牛头马面。
但我当时真没多想,反手抽出潜水刀,就往女孩游去,一靠近我倒吸口凉气,下头绑着她的并不是水草,而是水草里头伸出的手,那手早已被泡烂,皮肤被鱼咬破死肉都翻了出来,一提神,刷的一声就让小刀招呼过去,这时觉得左手一痛,就好似被甚麽东西给切到,此时我看到泥地中翻出一张脸,这张脸我化成灰都认得,正是我每天照镜子就会看到的东西:「我自己」
我心里绌的发慌,但手里仍是不停,右手一刀又往下头刺去,这时我的左手更是椎心的疼痛,每切一刀就像是在自己的左手切上一刀,那女孩像是没看到我ㄧ般仍是死命挣扎,只是这挣扎的力道渐渐减缓,而我的气也到了极限,再不往上游我就在也上不去了。
我心头突然爆出一个疑惑:「如果我现在往上游走会怎麽样?」
但是我这个人就是很白痴,手永远跟不上脑袋,这点我爸也骂过我,现在这个特点就要害死我了,意识叫我往上游,但身体竟反手持刀,用潜水刀上头的锯齿开始锯自己的手,我没想到我会用了死力气,痛到气也憋不住,整个人意识模糊,最後鬼手终於被自己锯断,把刀子一扔,抱住女孩往上游,朦胧中女孩头发慢慢变长,脸颊浮肿,眼球也因为水流而掉出来,但我没办法判断,脑中之前早下了死命令,不管怀中是甚麽东西,反正就是把它拖上岸就对了。
慢慢睁开眼睛,起了身,头一阵剧痛,金星直冒,先是痛了很久,最後景色才清晰起来,海霞从极远处下降,将四周映成奶黄色,心中突然出现一个好笑的念头:「我死了?」
左右看着,找到了自己的方才租的潜水用具,收一收,右手打着伞,走回店家还装备,那老板看到我湿淋淋,而且走路还摇摇晃晃的,摆明就是潜水潜的太多,脱了力,他诧异道:「少年人,潜那麽猛很伤身体,要是舍不得出租时间,下一次你带朋友来玩,你这套我不跟你收钱。」
老子这辈子要是再潜一次水,我马上跟你姓。
郭灵儿不知道跑去哪里,反正这个煞星能不看到就不看到,坐着夜车赶回台南的宿舍,途中吃了一客牛排犒赏自己。
回家满心雀跃的打开门,把花了五万块买的小梅伞宝贝的放在一边,抬头搜寻着天花板,安全,搜寻冰箱有无人头,无,安全,搜寻书桌有无奇异血迹,无,安全,搜寻床底,无,安全。
这件事终於完了。
这时候,浴室突然传来水声。
完了……
这时我脑袋中没有一点恐惧,只觉得怒火中烧,与其让她这样慢慢从浴室爬出来,或者是马桶伸出手,或者是从镜子里头爬出来杀了我!我倒不如冲进去给她杀。
猛的打开门,怒吼道「我襙你妈的你要玩我到何时!」
映入眼帘只觉得热气氤氲,一名少女正在浴室中淋浴,双眼清彻如同秋水,修长的瓜子脸,胸部稍往上挺,如竹笋一般,臀部结实,个头娇小,整个人穠纤合度,肌肤如同雪一般的白。
「啊!」我一边尖叫一边甩上门。
我站在浴室外头,冷汗直冒,不知道怎麽处理这个状况,只好窝回自己的书桌前写日记。
靠背,这比见鬼还要恐怖。
没多久水声停了,门打开,也没听到脚步声,我忍不住往回看,只见那女孩全身仍是在滴水,但是水滴到地面便又消逝不见,不留一点痕迹。
咽了咽口水:「你是郭灵儿?」
她点头。
「你不能说话?」我问道。
灵儿将她的嘴巴打开,舌头前面缺了一块,应该是给鱼吃掉了。
我们两个又回到之前的相处状况,你看着我,我瞪着你。
瞪了很久,人类的眼睛跟鬼没法比,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人类的眼睛会酸,我转过头去,只看见我的日记上头写着几个字。
「帮我。」
哇靠,你要老子的命还是老子帮你?这买卖你也太赚了吧?
但我个性就是如此,虽然心里头这麽想,但手已经不停使唤的写:「怎帮?」
房间无风四起,笔记猛的翻了起来,最後停在一页,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字体很是秀气工整。
这家伙是不是早就规划好了……
上头写了很多,我尽量从简说明,不然又是一篇短篇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