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放你一马。」冷凛皓淡淡笑道。
「噢,谢天谢地!两位大哥真是佛心来着啊!」梁宇威道出幽默语言,明明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害怕的意思的。
「宇威啊,你需不需要走趟医院?看来我妹走了以後,你倒是越变越没脑了。」阎纪痕带着语气中的微薄笑意,以及嘴角上那轻而淡的淡笑,淡淡说道。
「喂喂!我都还没跟季缨告状说你们两个王八蛋都仗着她不在欺负我!居然还敢说我没脑?」梁宇威笑着打趣。
呃,方才不是才说两位大哥是『佛心来着』而已吗?
转眼间从『佛心来着』,成了『王八蛋』了?
「……………。」始终愣着的白雨漓,突地却回过神来,轻轻挣开阎纪痕牵着她的手,迈开脚步,缓缓朝着梁宇威走去,转眼间白雨漓的双手已经轻轻捧上了梁宇威的脸,并开口说────「很难受吧?」
梁宇威眼中藏着的难受,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也是这样子藏着情绪的……
阎纪痕也是。
说不准,搞不好连冷凛皓也是如此。
但是此刻,她唯一捕捉到的,是梁宇威眼中的难受。
那是一种,失去了挚爱,却强装着笑颜的难受………
就像那天,她从裴绯晴口中得知阎季缨因吞药自杀而身亡的事实,而阎纪痕失踪的原因正是为此,於是她跟着裴绯晴去找阎纪痕时,她在阎纪痕眼中看见的,就是那深不见底的痛……
那是一种,失去了世界上唯一仅存的亲人,却不愿让难受浮上台面的痛……
而她自己,也经常将情绪藏起。
所以,她知道的。
她知道阎纪痕的心中有多少伤多少痛,即使他不愿开口,她也是知道的。
她知道此刻梁宇威的笑颜是用来掩饰失去挚爱的痛,她知道的。
「……………。」梁宇威瞬间愣住。
「很难受吧?其实你很痛的吧?如果难受,如果痛,那就说吧,让情绪有所解脱。如果不想开口,那就沉默吧,没有谁会打扰你沉默养伤的。如果想哭,那就别忍,放任泪水吧。疗完伤、哭累後,我们还是会陪着你走下去。」白雨漓一句句缓慢地说着,「所以,不必担心。」
是的,不必担心。
爱你的人有很多,无论你是想沉默疗伤了,还是想哭了,爱你的人一直都会在你身边。
「……………。」梁宇威依旧愣着,而白雨漓的双手也依旧捧着他的脸。
喂,搞什麽?
他本来能够这样下去的,为什麽这女孩的话却彷佛有魔力一般,让他藏好的难受跟痛似乎正渐渐浮起,让本来不想哭的他似乎正渐渐被泪水淹没……
经过了很长很长一阵沉默後,梁宇威终是回过神,开了口──────「纪痕啊,你的眼光,是真的很好。」泪水却也随之落下。
梁宇威以单手遮住正落下泪水的双眼,身子随之往地上倒坐了下去。
无声的哭了起来。
「没事了。季缨她呀,只是挥动翅膀去了遥远的一方,并且与她爸爸妈妈团圆而已,要相信,她的心其实一直都陪伴着你。哭完以後,请一定要好起来。」白雨漓也蹲下了身,并伸手轻轻拥住了坐在地板上就这麽无声的哭了起来的梁宇威,并轻轻拍着他的背。
「……………。」梁宇威持续无声的哭着,泪水就彷佛失灵的水龙头,关不起,也收不回。
而一旁的阎纪痕及冷凛皓,也默默地看着。
「我就知道,这丫头一定有能力让宇威哭一场。」最後,阎纪痕轻轻地笑了,开口淡道,声音很小,小到只有旁方的冷凛皓听得见。
「你果然动机不单纯。」冷凛皓也笑了,以相同小的音量淡答。
他就知道阎纪痕动机不单纯。
好端端的搞着神秘,怎麽突地想开了带自己的女人来?
现在事实证明了,阎纪痕果然是有目的的。
不过,他能够理解阎纪痕这麽做的用意。
梁宇威眼中藏着的难受,他们怎麽会看不见?
他们其实都看得出来,对於阎季缨的离去,梁宇威其实还未完全释怀。
他们都晓得,梁宇威其实很痛,却假装已经完全释怀了。
只是他们都不晓得该怎麽做,才能够让梁宇威老实的面对泪水,着实的哭一场,好让自己一步步渐渐释怀。
现在,白雨漓替他们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