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使的吻痕 — 18-接納 (7)

「你……你是开玩笑的吧?」白雨漓开口问道,身子止不住颤抖。

她说………阎纪痕的妹妹,吞服安眠药自杀了?

「雨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也知道你一定非常担心纪痕,但是雨漓,你千千万万要保持冷静。否则纪痕必定会更担心你。」只见裴绯晴轻轻摇了摇头,上前轻轻握起了白雨漓的双手,挂着脸上的苦涩笑容轻声说道。

「怎麽会这样……?」白雨漓依旧止不住颤抖,她现在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

怎麽会这样?

阎纪痕的妹妹,居然吞服安眠药自杀了?

为什麽?为什麽会这样?

「那天,我跟纪痕说完话没多久,才走离你们教室没多远,便见纪痕脚步颇急的经过我身边………」裴绯晴挂着脸上的苦涩笑容,轻声说起当天的事发经过………

「纪痕?」见经过自己身旁的人似乎颇为熟悉,裴绯晴开口喊道。

「绯晴。」闻声,阎纪痕回过头,也唤出了对方的名,声音依旧淡漠而冷静。

但是裴绯晴还是听出了阎纪痕声音中的不对劲。

阎纪痕那淡漠而冷静的声音中,似乎藏了一丝丝的………急?

是什麽事情能够让阎纪痕这个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彷佛与他无关的人在声音中显现出一丝丝的急?

「纪痕,怎麽了?」裴绯晴开口问道。

「……宇威刚打来,他跟我说,我妹……吞药自杀了。宇威说现在在手术室急救。」阎纪痕带着声音中那一丝丝且不明显的慌忙淡道,「我现在要赶去医院。」接着迈开脚步准备离去。

「我跟你去。」裴绯晴先是愣了愣,接着赶紧回过神说道,便跟上了阎纪痕的脚步。

「宇威!」匆匆赶至医院的两人,见手术室外头已经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便开口唤道。

而那抹人影的主人,便是打电话通知阎纪痕他妹妹吞药自杀消息的人,同时也是阎纪痕的死党之一──梁宇威。

而梁宇威还有另外一个身分,那就是────阎纪痕妹妹的男朋友。

「纪痕、绯晴……」梁宇威闻声抬眸,唤道。

「凛皓呢?」裴绯晴首先开口问道。

「我在这。」回答她的不是梁宇威,而是冷凛皓本人。

他是阎纪痕的另一死党之一──冷凛皓。

接到消息的他,也随之赶来。

「……宇威,怎麽回事?」阎纪痕缓步上前,轻轻搭上了梁宇威双肩,开口淡问。

「我不晓得………。」梁宇威难受的摇了摇头,「那时我打给季缨,听见她声音似乎不太对,而她又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我就觉得不太对,我问她在哪,她迟迟不肯说。电话挂掉以後,我立刻动身去找人,无奈我找了又找、找了又找,几乎都要把整个世界翻过来了,还是没有她的下落。最後我才想到,或许,她就在家里。」梁宇威显得很难受,「这样想的我,立刻动身前去你家,也不负期望的找到了季缨。但是……」梁宇威顿了顿,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但是我发现,她很安详的躺在床上,却几乎已经快要没有呼吸。又撇见她身旁的安眠药罐,五罐都已成空。那一瞬间我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梁宇威终於落下泪水,也没有再开口说下去。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说,每个人也都知道了。

一罐安眠药的量假设两百颗,五罐成空,那表示已经有上千颗的安眠药进入了阎季缨肚中……

「纪痕……这是我在安眠药罐下,看到的。」最後,梁宇威很艰难的再度开了口,并且递出一封折的完美的信,「季缨她……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梁宇威显得很难受。

信他已经看过了。

在阎季缨在他眼前被推入手术室以後,他就打开来看了。

然而看完信的那一刻,他才深深刻刻的明白,阎季缨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信上那一笔一划,都是他们在场人所熟悉的,却字字写得他们心碎………

【Dear宇威:呐,宇威。谢谢你这麽爱我。我真的,好庆幸此生能够遇见你,并与你相爱。嗯,说到这个,也该谢谢我哥哥。如果没有他,我们又何尝能相爱呢?你总是给我最深最重的爱、最浓最厚的安全感,你的肩膀永远是我一种最安心的依靠。得知我遭遇『那种事』以後,你依旧给我浓浓厚厚的爱及安全感。你没有责怪、没有愤怒,只有深到我心坎中的不舍。还记得那天我哭得如此惨烈,你却只是以你那强而有力的双手紧紧抱住我,告诉我,「没事了、有我在。」,要我别害怕。你语气中的不舍,在那一瞬间,几乎深到我的心坎中,却也同时划破了我的心。那一瞬间我知道,这个世界有一个非常爱我的人,他的名字叫做梁宇威。无论发生任何事,无论世界是否崩塌,他都会永远给我最深的爱、最浓厚的安全感、最有力的拥抱。可是宇威……你知道吗?本来我以为,有你的爱就足够了,爸爸也是不小心的,他只是喝醉了。直到爸爸选择在某天深夜跳楼自杀的那一刻,我才发觉,我似乎还是太天真了………

那天晚上,其实我知道爸爸跳楼了,而且是当着我的面跳下去的。本来我快要进入睡眠了,却突然听见外头似乎有什麽声响,於是从床上爬起身,开了门便见,爸爸正往外头走。於是我默默跟了上去,然而我却看见爸爸直直往某栋颇高的建筑走去,於是我一直跟着,终於,爸爸在抵达顶端的那一刻,停下了脚步。我躲在後面看着,我发现,爸爸正对着一张照片说话,他说:「老婆……对不起。当初那场车祸如果我有紧紧抱住你,也许今天死的是我不是你。也或许,今天我就不会变的嗜酒……也就更不可能会因为酒醉,而不小心对自己的女儿下了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爸爸越说越哽咽,接着我看见他伸手摸了摸手上的照片,再度开口说:「季缨啊……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不好,如果爸爸没有喝酒,也许你今天不会遭受爸爸的侵害。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说完,握着照片的右手垂放了下来,那一瞬间我才看清楚,那是我们的全家福……是我跟哥哥跟爸爸跟妈妈的全家福照……接着,爸爸在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就这样跳了下去。连让我喊他最後一声爸爸的机会都没有留,就这样跳下去了……我甚至,来不及拉住他……爸爸就这麽走了。那一瞬间我终於明白了,爸爸是因为愧对於我,才选择结束生命。宇威……我是个杀人凶手……我杀死了自己的爸爸……】

第一段到这边做了结尾。

却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心痛不已……

【Dear哥哥:哥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好爱你。可是对不起……我害我们都失去了爸爸……从小到大,你最疼的就是我,而我最黏的就是你。那天晚上你一回到家,知道发生了『那件事』以後,你二话不说蹲下身,给我一个最深最紧的拥抱,就跟宇威的拥抱一样有力而安心。虽然你没有说话,没有言语,只是给我紧紧的拥抱,可是我知道……你很自责。你自责为什麽你刚好不在家,你自责为什麽偏偏那天晚上你必须去处理事情,你自责为什麽将我丢在家,可是哥哥……我没有责怪过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责怪你。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爸爸的错……我们都没有错的。只是上天恰巧对我开了个小小玩笑,於是意外就这麽发生。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直到最後,爸爸选择跳楼自杀。在那一瞬间,我成了杀人凶手,我让这个家庭失去了最後的依靠。哥哥,对不起……】

第二段又做了个结尾。

却在阎纪痕的心划下了一道最深、最重的伤口。

【Dear凛皓哥哥:凛皓哥哥,你知道吗?你冷漠的程度真的跟我哥哥有得比耶。可是你却跟哥哥一样,虽然都很冷漠,却唯独对我很宠溺。甚至二话不说收了我做乾妹妹,在我受了委屈时候说绝对会替我出气,在我难过落泪时候安慰我,在我跟宇威吵架时候去找他打架,质问他为什麽要欺负我、让我难过让我哭泣。而『那件事』发生後,你也跟宇威还有我哥哥一样,给了我最紧而有力的拥抱。你所做的一切,都让我好感动、好感动。外头的人总说,你们三个是混混、是流氓,小小年纪却投身混江湖,甚至混的有名有声,他们都说你们没救了。可是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宇威不坏,他只是不喜欢读书。我哥哥不坏,他只是希望能够保护我。凛皓哥哥你不坏,你只是发生了一些事,让你不再相信谁。你们真的真的都不坏,你们真的真的都是好人,是你们让我知道什麽是幸福。真的,有你们在,我好快乐好幸福。可是凛皓哥哥,我杀了我爸爸……我害我哥哥失去了爸爸……我是个……杀人凶手……】

第三段再度做了结尾。

在场人都没有语言,心痛已经胜过语言。

【宇威、哥哥、凛皓哥哥,能够遇见你们,我很幸福,谢谢你们。但是请原谅我,随我爸爸而去。我真的没办法……假装不晓得,我爸爸是因我而死的事实……我是个杀人凶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P.s请替我转告绯晴姊姊,请帮我告诉她,虽然她最後与我哥哥分手了,但是她还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姊姊。也请替我转告雨漓姊姊,请帮我告诉她,虽然只有在医院的一面之缘,但是我好喜欢她。哥哥的眼光果然很好呢!後来得知她跟哥哥交往的消息我好开心。请她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哥哥唷。】

第四段,做了最後的结尾。

没有谁能说得出话来,这封信,给了他们太深、太伤的痛。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服药者因为吞服了太多安眠药,且发现时间过晚,经过抢救无效,服药者已经身亡。」最後,经过了数小时的无休抢救,医生终於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宣告不治,「很抱歉,请节哀。」说罢,医生礼貌性的敬了个小礼,便迈开离去的脚步。

「季缨………」阎纪痕握紧了那封阎季缨最後留下的信,失魂的跌坐在手术室外头的椅子上。

季缨啊………你这个傻丫头……

你说没有人有错,那麽你又何尝有错呢?

何苦随爸爸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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