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崑崙 卷一之失而復得(完) — 正與邪之六

复生放学回家一丢书包,就迫不及待往两孩子的房里冲,好似是个玩不腻的玩具,上课时总想着要逗逗孩子玩。马小聆听闻声响,从厨房探出半张身子,见到复生的背影,连忙喊道:「你今天不用去天逸堂吗?」

复生连忙返回奔到马小玲面前,笑得乐不可支:「不用,昨天师父测验,师叔没考过,月甄姐说这三天他连翻都懒得翻,一个字都没看,师父知道了,乾脆罚他留堂查看。师父说,他要专心盯着师叔默写道法一百遍,没空理我,让我今天放假。」

马小玲不由得感到好笑:「不会吧,日诚都几岁的人了,有求还罚他这种小孩子的玩意,两人不会吵翻天吗?」

「哪可能不吵,吵得都快掀天了。师祖一副事不关己,看他俩吵了一会儿,就自己上外头溜哒。我现在才知道,我不是最麻烦的一个,有师叔在,师父往後肯定没精力管我,我以後轻松罗。」复生笑个不停。

「茅山派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安宁喔。」马小玲笑了笑,又迳自走回厨房,一会儿拿了菜汁递给复生,「你要看孩子顺道帮我喂一下,他们应当快醒了。」

复生点点头,飞快奔去房间。一会儿,复生茫然走了出来,回到厨房,望着马小玲忙碌的背影,奇怪道:「嫂子……」

「喂完了?」马小玲头也不回。

「喂完了。嫂子,我有点不太懂……」听复生难得正经的嗓音,马小玲连忙搁下手边事,问道:「课业上有不懂的?」

「不是功课,我是想问,婴儿什麽时候开始长牙?」

马小玲笑道:「最快也要三、四个月,一般都半年以上。」

复生茫然:「是喔,就算长牙了应该不会这麽完整对吧,可是天涯已经长两颗了。」

马小玲一愕:「怎麽会,昨天就没有啊。」

复生重重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没有胡说八道:「真的,你自己去看,还不是刚长出来那种,而是完整的牙。」

马小玲暗暗吃惊,撞开复生,直奔孩子的房间,厨房里炖着的那锅汤,还烧滚滚的。她轻轻翻开两个孩子的嘴,天棠一颗牙都没有,天涯竟真如复生所说,才一晚上的时间,两颗牙就完整长了出来。复生尾随而进,心中也是纳闷,搔搔头道:「天涯这个样子算正常吗?」

没多久,况天佑也因这件事匆忙上楼,进房看过孩子的异样,神情有些凝重:「天涯这样子的确是不对劲。」

马小玲心焦不已:「会不会是因为那天天棠打翻姐姐的碗,天涯阴气不足才……」

「先别这麽慌,这未必是早衰,我们先请大哥来看看。」

「是早衰。」马小虎看过孩子情况後,沉重说了。况马二人倒抽了一口气,马小玲急道:「是因为滋阴之物补不足的关系?」

马小虎忧心点头:「是的,庆幸的是天涯的情况比尼诺好得多,虽然补不足,但已缓下她早衰的速度。这几个月来经过满月,在阴气刺激下诱发她早衰的症状,照这麽预估,如果我们找不到停止她衰退的办法,天涯只需短短几年就会到十八岁了。」

马小玲欲哭无泪,这当头已说不出任何话,况天佑愁道:「大哥,你要帮我们想想办法,我们没有第二个不破了。」

马小虎叹了叹,思索片刻,凝重道:「早衰不管对於凡人还是魔星都是绝症。不提世人现今还找不出有效抑制早衰的办法,魔星自古以来更没有多少例子可供研究。现在唯一之策,就是先把天涯交给我,我带她到地府,直接阻遏月光的刺激,这样她至少可以延缓发病的速度。不过这也只是延缓而已,不是治本,但时间相对会比较充裕,我也会仔细找找冥书丛中有没有应付早衰的记载。」

复生忙道:「可是地府极阴之处,如果对天涯有害怎麽办?」

马小虎摇摇头:「地府的阴气不同,那是绝阴,意思是绝望、无生、折磨,永无止尽,对魔星而言反倒是处舒坦之境。月之阴气就不同了,那是生阴,说的是生气、活络、促长,阳间不乏多数是藉这股月阴而生长的物种。倘若天涯阴气充裕,她就能藉这道生阴活络原本作为殭屍无法成长的肉身,同凡人一样长大。但现在她阴气不足,面对生阴这股活络之劲没有足够力量平衡,才无法承受刺激而早衰。所以我必须得带她到地府,助她隔绝月阴。」

马小玲早已滚着泪:「那如果找不出办法,天涯不就……而且她到地府,我就没法时时见她了。」

马小虎拍拍她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小玲,天无绝人之路,这说的就是要我们不放弃。我知道你会思念孩子,但为了天涯好,你一定要忍耐,先找出救她的办法要紧。」

马小玲低头瞧瞧无邪的天涯,心中愁苦无比,抱在怀中的孩子要这样分别,跟刺了自己一刀有什麽不同,都是痛在心底。况天佑搂紧马小玲的肩,劝道此事刻不容缓,就算不舍,也不能不顾孩子的命。马小玲深深凝望天涯,像是想把孩子的脸记足似的,良久,她难过地交出天涯,不到一秒,却又紧紧抱回自己怀中,这麽僵持下,马小虎叹口气,自行抱过孩子,瞬间马小玲的泪就滚了下来。

陡然间房中传来阵阵大哭,正是天棠的哭闹,哭得就像生离死别。复生一惊,话又不经大脑,脱口道:「不会又换天棠出事了吧?」

这话让马小玲重重一吓,二话不说就奔回房里。她此刻早慌了神,孩子一个简单的哭闹,就让她不由得往坏处想,抱出天棠只想让马小虎看个究竟。马小虎心知妹妹焦急,明白再怎麽坚强的女人,面对孩子出事也定会慌乱,看了几眼天棠,便道:「小玲,天棠没什麽事,你不能孩子一哭就慌慌张张,这样对他们没帮助。」

「天涯都出事了,我怎麽可能不会担心天棠……」

见天棠的哭声趋缓,马小虎安抚道:「你瞧,天棠一会儿又不哭了,看来是因为睁眼醒来没看到爸妈的关系,你就别瞎操心。天涯的事要紧,我就不多逗留,这段时间我们保持联系。」

正当马小虎扬手一摆已要离去,倏然间,天棠猛地又哭。况天佑三人看看孩子又看看马小虎,每张脸瞧来皆是惊疑。

「天棠平时没这样哭过呀。」况天佑又急又纳闷,话未说完,倏然间,客厅摆着的家电同时发出一长串的杂音。大夥狐疑望着四周,没人能解释这种怪异的现象,马小虎屏息这股奇怪的景况,暗自沉吟,推敲是否跟天棠有关,不到一分钟,杂音却没了。

电视突然打开,萤幕上尽是雪花一片,众人按捺吃惊,却见那雪花画面隐隐约约显出了字,「不准……带她走……」所有电器都莫名响起杂音,听来分外诡谲。

「这怎麽回事?」复生大惊。

「够了!」马小虎厉声一骂,所有电器立即无声无息。面对接二连三的怪事,先是天涯的碗无故被打翻而导致早衰,接着是育婴室差点出事,现下又是这副景况,马小虎不得不怀疑,天棠极有可能是恶胎的事实。

马小玲瞧大哥厉色瞪着自己怀中的天棠,忍不住抱紧了孩子,紧张道:「哥,你也说孩子玩心重,这可能是他不舍天涯要走才闹出来的,何况我们无法证明刚刚的景况是天棠造成的啊。」

马小虎没说一句话,思绪却已飘移。方才即使掩饰得再好,周遭的确有股淡淡的杀意,就凭这股强烈压抑下的杀意,他就明白带走天涯是万不容缓的事,否则天涯极有可能死於非命。马小虎的肃容逐渐缓下,轻轻点头,不想再让他夫妻俩担心,只道:「你快抱天棠回房,我必须要走了。」

没再多给况天佑等人疑问的机会,马小虎话一说毕就匆匆消失,只是天棠的哭声又再度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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