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崑崙 卷一之失而復得(完) — 狂天師之六

颜日诚被困在此处已是气恼不已,又见马小玲一人唱双簧,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什麽我是她,她又不是我,根本是精神分裂。这还不只,这女人莫名想杀了月甄更让他愤怒不休,一时间火上心头,哪管这女人是否装疯卖傻。

他往前站了况天佑身旁,指着马小玲的鼻子就骂:「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光是听你口口声声要打要杀,我就恨不得打你一顿出气!他们又没说不让你生孩子,你是没长耳朵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不让你吸血来养孩子有什麽错,凭什麽要这麽多人为你的孩子牺牲?」

「哥!」「颜日诚!」大夥心一焦,纷纷出言阻止。

颜日诚怒到极点,加上早前旧怨,早是闭不上嘴:「你们不敢说我说,这女人根本就是失心疯了,有人性一点的哪会说出这种话?如果因为要养孩子而牺牲无辜的人,这孩子有什麽资格踩着人命长大,难不成往後你敢对他说,他的奶粉就是人血吗?我是不知道这孩子做了什麽让大家不敢留他,我也遗憾他什麽都还没做就遭此偏见,但如果你要他堂堂正正长大成人,就别让他还未出生就留下不能抹灭的罪孽!」

大夥突然之间安静下来,马小玲神色更是难辨,她皱了眉,打量眼前的男人,疑道:「你是完颜不破?」

「我到底是跟他有多像啊!我是颜日诚,不要再喊我完颜不破!」

马小玲笑了一声:「不,你就是完颜不破,我因为不算人,所以可以感受到你心中那一点点的遗憾。完颜不破是个特例,他早该死了。你告诉我,这二十几年来,你有没有曾经感觉自己少了什麽?」

颜日诚瞪着她:「我不懂你这什麽意思?」

「就是,你曾经感受过自己不完整吗?明明人在这个时空,可是又总觉得并不属於这里?绝大多数,你感受到自己像行屍走肉,可你又怀疑自己是有意识的,但为什麽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颜日诚不由得重重呼吸,马小玲说的话让他根本无法反驳。他时常游移,时常失神,回神之後,有时甚至分不清自己处在何时何地。他甚至比妹妹重视家人千倍万倍,就好像上辈子他被人剥夺过亲情,甚至牺牲亲情。更甚的,他总没来由就哭,就心酸,就伤痛,他却根本不知为了什麽痛苦,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牵引一般,魂都不像自己了。

「果然如此。」马小玲笑了笑,「你是个特别的个案,如果不是我有要紧事,一定会把你的事纪录下来。你刚才说的话我就不计较了,我先失陪。」

「小玲,你别走!」况天佑见她就要冲出人群,箭步一奔,抓紧了她就要带回。哪知手还没抓牢,方才那股攻势又再度迎面而来,况天佑又摔落墙尾。

「天佑,你拦不住我的,我不是五代殭屍。你再固执,刚才我好不容易挤出的善心就会被你消除的。」马小玲紫瞳一现彷佛正式宣告她的决心。

况天佑也再次站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的双眼已像血一样的红。

「有求,快,去拿祖师爷的法器。」毛平大喊,何有求匆忙离开,一会儿见他拿了法器回来,人已挡在门前。颜日诚心知他们已要开打,顷刻间拖走月甄随处找了房间,锁了房门就走,不顾月甄在里头大喊大嚷。

马小玲笑了几声:「看样子你们要一块上是吧,好,跟得上我就打!」

转瞬间,马小玲像一道劲风般,大夥只觉拂面而削,眨眼间就见不到人,再一瞧,况天佑也不知何时失去踪影。毛平等人一愕,匆匆追了出去。颜日诚随大夥追了几条街,顿时糊涂,心道自己傻呼呼跟着他们为了什麽,想这疯女人一走,他与月甄就该趁隙离开,别妄蹚浑水才是。只是马小玲的话在他心中生了结,这是他头一回有机会彻底看清自己,让他只想好好着马小玲问清。

临近破晓,马小玲走在路上,迎面错肩几个晨运的人,她闭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不知为何放过接连而来的人们。呼啸离去,马小玲左顾右盼,登时心头一跳,眼前却是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背影。那男人低头走路,两手插进口袋,却不时东张西望,不知在寻找什麽。

「你的血是脏的,好,就拿你喂孩子!」马小玲暗自沉吟,主意打定,转瞬间来到那男人身後。那人顿觉身後有隐隐气息,转头一瞧,却见一只手高高朝脸削来,陡然间朝後一跌,脸上已有五爪血痕。

那人摸摸脸颊,立时一阵痛辣传来,莫名不已,开口正想痛骂,未料马小玲须臾间就已站在面前,不由得目瞪口呆。再一瞧,马小玲双眼泛出紫光,那人吓得仓皇一站,只想转身就逃。只是後颈忽然一阵冰冷,那人还未转头一瞧,却已惊觉两旁景物飞过眼角,他怔怔朝下一望,才发觉自己双脚腾空,登时惊慌喊叫。

顷刻间,那人重重跌了下来,无法控制地滚了几圈,直到滚落树旁。待他眨眨眼再看,那女人莫名被一男人所扼,离自己遥遥几丈,顿时哪敢多待,哆嗦着脚爬了几步才惊慌逃离。

「那男人满身罪孽没资格活着,我吸了他的血,正好造福人群,你不该阻止的,天佑。」马小玲冷冷道。

「就算那男人恶贯满盈,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偿罪,他有他自己的报应。」

「你还要扼着我多久?」

况天佑颤着手,恳求道:「跟我回去吧。」

「如果回去能让孩子活命,我会走。但是,你们根本一点主意也没有,不要再阻止我!」马小玲怒而击掌一推,况天佑立时手一松,滑了出去。

况天佑脚步一踏,稳稳站定,此时何有求等人终於从後赶来,将马小玲团团围住,毛平喊道:「天佑,先制伏她带回天逸堂,别在这动手,会憾危世间的。」

「想制伏我?」马小玲只手一展伏魔剑,跺地一跃,跃高了几人长,於地划圆。登时一股风势旋旋不停,何有求等人不耐风势,被吹得左歪右跌。况天佑痛心疾首,於空一飞,进入那股风势,与马小玲展开攻势。何有求等人只能勉强见两道人影一来一往,却仍像被排除在外,怎麽也无法往风暴之中逼进。

「有求,先布阵。」毛平大喊。

何有求匆匆点头,在风势外头摆下五座石敢当,随即站在毛平身旁,两人一道化手起势。赫然见五条金龙从五座石敢当窜出,在风势外头盘旋,纷纷吼啸,陡然间风势外头罩下一座金鼎,就快罩住况天佑二人。「天佑,快撤!」何有求朗声大唤,况天佑抬头一望,只见金光逼近,心急一纵,立时滚了出来,及时回到大夥身边。那五条金龙蓦地消散,颜日诚怔怔望着,心中虽不情愿,仍无法怀疑茅山派的道法精湛。

马小玲惊惶四顾,顿时察觉自己被关禁,怒而拂剑一削,气力竟全数弹回,不由得朝後跌去。马小玲忿忿一站,怒道:「这什麽阵法?」

毛平正色道:「龙鼎阵。」

「区区一个龙鼎阵想关住我?别作梦!」马小玲怒哼一声,只听一声敕令,几道符从她袖中抛出。何有求等人一瞧,马小玲的身迹却不知为何逐渐浮动,像是随风而摆。

只见那金鼎像是莫名臃塞起来,越胀越大,疑似就快爆裂,毛平大起疑心,喃喃道:「不好,难道这是......」

「不错,是我马家的滴水穿石!」说话之际,那金鼎轰隆一声,立时化於无形。马小玲从烟尘中呼啸一出,众人反应不及,回神後,才惊觉复生已被马小玲紧紧扼在手里。

况天佑急忙阻止:「小玲,他是复生,别伤他!」

何有求也急:「师父,小玲的狂性与天师本命结合後,道法增强了不少,我们该怎麽办?」毛平焦急间自然也是难以细细容想。

「你们真的惹怒我了。」马小玲紫瞳一现杀机,獠牙一出,陡然间将复生抓来眼前,凑头了就要咬下。

大夥见状,匆忙奔来救人。复生惊慌失措,见利牙就在眼前,情急之下,不由得举手就挡。倏地一道黑气从复生手中逼出,马小玲一见那道黑光,还不及反应,顿时人重重朝後摔去。况天佑脸色惨白,以为复生又沦为殭屍,连忙伸手将他拉往旁处一带,急急察他是否无恙,待安下心来却因初时忧虑仓皇不由得双脚软了。复生何尝好过,从鬼门关走过,脑袋早是一片空白,失神坐着。

马小玲挣扎站起,却因伤势彷似过重,又软软跌坐在地,这麽坚持一阵,终是再也站不住了。大夥还莫名未知,只见马小玲突地自言自语,「他是复生!」

「你住口,如果不是你无能,孩子早喝到血了!」

「他是复生,你怎麽可以这麽做?」

「只有我才能让孩子喝到血,你闭嘴!」

何有求怔道:「师父,刚才这是......」

「是你何家的传家手环救了复生,先别多说,趁小玲的理智与狂性交战,我们快将她抓住。」毛平拿过何有求手上的法器,谨慎逼近,「小玲的孩子不能再保,狂性压制不下,我们就得再受一次。要想将魔星彻底伤了,就得将法器重击小玲肚子,教他无本事控制母体。」

颜日诚愕道:「这样做孩子跟母亲可能会死的!」

「住手啊!」况天佑大惊,眼见毛平就在马小玲身前,闪身一出,就想夺走法器。

陡然间一道白光在他三人之间,将他三人远远摔退,大夥无法直视白光,连忙遮眼。马小玲才方受黑光所击已是元气大失,这时再受一击,登时人一瘫平在地,终於昏迷不醒。好一会儿那白光逐渐淡去,一道身形也逐渐显出,况天佑眨眨眼睛,才总算看清人影,这一见,如堕深渊的心彷佛终於攀到救命绳,「大哥......」

原来却是马小虎。他凝重望过众人一眼,随即转身探视马小玲,将她抱起,「先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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