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我身上下了什麽?放开我!放开我!」马小玲不住挣扎,激动地脸红脖子粗,望见众人进房,更加发怒。
「小玲姐......」月甄从未见过马小玲失控,不由得惊惶地捂住了嘴。
颜日诚骂道:「你们为何要幽禁一个孕妇,快放了她啊!」
「小玲,你冷静一点,不要动怒,会动了胎气的,你安心下来,我们正在想办法如何保住孩子。」不过短短一晚,马小玲的肚子彷似已有几个月大,况天佑心头一紧,就怕她这般狂躁反真应了毛平的话,无端让孩子控制。
马小玲听言,状似欣喜,望过众人,急道:「真的?你们正在想办法保住我的孩子?」
「真的,毛师父已经答应愿意试试,所以我们正在商量。」
马小玲终於安心笑了,忍不住泪水盈眶:「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都想杀掉我的孩子,原来是我错怪你们。那想到什麽法子了吗?」颜日诚与月甄听得一头雾水,只能怔怔瞧戏。
况天佑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挤出话道:「你别急,我们正在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如何能不让孩子吸血,又能让你把孩子生下来......」
「你在说什麽?」马小玲的笑脸陡然垮了。
「小玲,你听我说,魔星之事你比我清楚,如果孩子吸足了血,你会受他控制的。到时孩子如果肆意妄为,我们都没法担下这一切,你也绝对不想见到这一切......」
马小玲气愤打断:「那孩子早夭枉死,你就愿意见了?」况天佑唇齿打颤,再也挤不出话来。颜日诚兄妹听他俩左一句吸血,右一句魔星,忽地想明茅山派以道术专精,马小玲无端被束缚在此肯定事出有因。只是这种事,他兄妹俩头一回听说也头一回遇见,根本也无法干预。
何有求连忙安抚:「小玲,我们真的在想办法。此刻你一定要冷静下来,天佑的担忧不比你浅,为了孩子他是如何求我师父帮忙这你没瞧见,我们都看在眼里,所以你要相信天佑,他跟你一样爱这个孩子。」
「还能有什麽办法,我身为驱魔师,魔星的事我懂得比你们少吗?你们不要再藉口拖延了,天佑容易受你们所骗,我可没这麽天真。我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而孩子却连一滴血都还没喝到,我不用等他出世,他就会枉死在我肚里,到时我生出个死婴你们赔得起吗?这恐怕才是你们的盘算吧。我再说最後一次,快点放了我!」马小玲嘶牙咧嘴。
毛平急道:「小玲哪,你再这样下去,意识会被魔星拖去的,快冷静......」
「住口!」马小玲怒啸一声,彷佛集人间所有不平怨气,那声响如排山倒海灌袭着众人。众人狼狈地跪了跪、跌了跌,月甄更是被那啸声冲袭得摔倒在屋角,何有求惊惶一爬,匆匆前去探查完好,才将月甄紧紧保在身後。
「放开我,放开......」马小玲挣扎不休,无奈身上几道束缚咒捆得她动弹不得,尤以腹上的咒术掐着她越来越紧,焦急与痛楚让她终於哗然落泪,「天佑,你帮我,孩子会死的,会死的......」
况天佑无声握紧了拳头,望着马小玲泪如雨下,自己的泪水也在眼中打滚,他的心早疼得像被辗过死了百次不只。月甄心肠软,见马小玲哭得如此,忍不住也哭了出来,暗暗拉了拉何有求的衣袖,想开口求情,可惜她此事不清,也不知该怎麽求。何有求重重叹气,望了月甄的泪眼,只得将她脑袋压向自己肩头,摸摸头安抚。众人都凄苦了脸,放与不放竟是这麽难以抉择。
「你们怎麽可以这样对我的孩子,怎麽可以,你们太绝情了!」马小玲朝天大哭,蓦地那泪水像是噎住了气,一口气接续不上,转瞬间就晕了过去。
「小玲?小玲!」况天佑惊惶奔了前去,一察她的脸色,无助地转向毛平求助,未料此时冷冷传出一句,「我就知道她无能!」况天佑一愕,转而瞧了马小玲,登时迎面受到一股冲击,滑出众人之间,重重撞在墙壁。
马小玲一屁股坐起身来,顿时让毛平惊愕得差点连站也站不住,大夥目瞪口呆,眼睁睁见她缓缓站了起来,只手将那床捶得粉碎。那几道束缚咒在马小玲眼里彷佛成了透明,何有求表面强忍镇定,可心中已在忧虑她的狂性比初时还强。
月甄早忍不住惊叫出声,颜日诚更是看傻了眼,匆忙回神之际,只觉不能让月甄在此,抓了她的手就想逃。岂知房门重重一闭,颜日诚如何撞门都没用,才知两人已成瓮中之鳖。
「这麽快就要走啦,我都还没说话呢。」马小玲轻轻湛乾眼角余泪,皱了皱眉,「搞不定的事就哭,真拿她没办法。算了,反正你们已经带了新鲜的人血来,这点气我就不计较了。」
月甄见马小玲笑着打量自己,手脚已克制不住发抖,颤声道:「小玲姐,我是月甄,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知道,不过......跟你有交情的不是我,而他们这几个我暂时还不想这麽便宜放过,只好委屈你先牺牲了。」马小玲话里虽透着笑,却是冷漠无比,月甄缓缓退了几步,身子只觉哆嗦,但不知为何双眼却移不开她。
何有求拉来月甄护在身後,冷硬道:「小玲,月甄是你最不想牺牲的人之一,你最好还是快点控制自己。」
「何有求,你没资格对我说这些话,你当日对我的折磨,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够了,小玲,这些人你真忍心动手吗?」况天佑重新站在大夥面前,「不要作傻事,你会抱憾终身的,听我的话,把狂性压回去,孩子的事我们可以商量。」
见了况天佑,马小玲的脸色总算柔和,只是眸子里仍是伤苦:「天佑,当日牺牲了我,我不怪你,因为我相信你的决定,见你好好待她,那种幸福也会传递给我。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让我这麽失望,你以为我的出现是因为她又大发狂性吗?不,那是对你的绝望。我跟她不同,天生就没有她那种道德感约束,或许这就是我狂的原因,但你没说错,我跟她的确是一体的,为了孩子。」
况天佑苦涩道:「小玲,我跟你一样,深深爱这个孩子。你为什麽就不肯让我们试试,让我们找个折衷,能让你保住孩子又不必牺牲无辜的人,你起码该给我们一点信任。」
「没用的,在她蒙懂不觉时,是我陪着孩子,当孩子饿得就快活不下去时,你感受到我那份伤痛吗?」马小玲缓缓摇头,说起孩子仍如刚才一般凄涩,无声掉下清泪,「被何有求消除狂性後,我差点就没法通知她这个讯息,毕竟对你们而言,我只是一股消失的意识。不过幸好天无绝路,孩子的苦痛增强了我的狂性,我终於有机会让她知道,我们有孩子了。」
马小玲擦擦眼泪又道:「我耐心等着她帮孩子求生路,可惜她肩头太多包袱,不如我能抛下一切。这次若不是你们太过绝情,让她明白希望渺茫,否则她怎会心甘情愿让我掌控局面,说到底,是你们害得自己面对了最不想面对的人。」
「小玲,不要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你也说天无绝人之路,不到最後,你又怎知孩子会保不住?拜托你,回复理智,让我先跟她聊聊,我知道她也不想局面难以收复。」况天佑谨慎往前几步。
马小玲冷冷道:「别再往前了,我不是她。你深知我不会杀你,但我会不会杀这些人,你就不敢保证了,为了他们的命,最好别逼我。我可以为你退让一步,不用杀了他们,但是──别阻止我找人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