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崑崙 卷一之失而復得(完) — 理家園之三

天逸堂搬迁一事早传到旧雨新知耳里,这日况天佑等人带着贺礼来到天逸堂,才在楼下就见到一面面花礼从大门一路沿着摆放到电梯口去。进了电梯,三面都贴了道贺的喜联,瞧得复生暗暗诧异几分,才知道大夥原来是孤陋寡闻,这麽有名的天逸居士始终在跟马家抢饭碗,他们却一点也不知情。

马小玲笑道:「没想到有求名气这麽大,我的灵灵堂搬迁时还得四处打电话通知,就怕客户不知道。」

复生哼了一声:「需要不要这麽高调啊,生怕别人不知道,根本就在炫燿自己人面有多广。」

「复生,别这麽小气,天逸居士的名字能传得街知巷闻,那是他多年下的苦心,不是简单一句话就能请来这麽多人充场面。相反的,你可以好好学习,只要你能从有求身上学到一招半式,往後不管你想做什麽,那都游刃有余。」况天佑微微笑道。

马小玲也道:「是啊,我的灵灵堂还没天逸堂这麽出名,说起来,我也该向有求讨教不可。」

况天佑笑了笑:「等灵灵堂哪天重新开张,再请有求帮你推销一下好了。」说笑着,众人已来到门前,茅山派的招牌醒目挂在一面大理石墙上,那块匾额很是老旧,像是经历过不少风雨摧残,传过无数代。

马小玲看了好一会儿,指着上头的字道:「这块匾额求叔宝贝收藏很久了,没想到有求将它挂出来,这可是千年传下来的匾额,在现代看,是很珍贵的。你们来看看,上头的名字是茅山派创派祖师爷的讳名──毛大钧,我在马家古卷见过这名字。我听姑婆说,毛祖师爷的本领其实师承马家,尔後自创一格,创了茅山派,不过这件事我们大多不信,连姑婆也说当听了玩笑话就算。她说茅山创派是宋朝年间的事,那时马家根本不可能将道术传给外人,不知是哪位马家先人在古卷上信口雌黄。」

「不过毛马两派有不少道术是大同小异,这我听师父说过。」不知何时,何有求从屋里出来,可能听见众人在门外谈论的声音,「可惜我茅山未能将历代事件撰记,又或是遗落,总之已不可考了。直到毛小方祖师那一代,茅山才有了详实的纪录。」

况天佑笑道:「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有意杵在这不进门,小玲说这匾额是古董,我们才停下来欣赏。」

何有求摸摸匾额,也笑:「不要紧,我自己也常在这里留连欣赏,大哥应当把它挂出来才是,为何要怕损伤。老实说,也亏了有这块匾额,门人才能知悉茅山派是如何渊远流长。好了,别在这里说话,一起进去吃点东西,不少老客户送了点美食过来,我正愁没人帮我解决。」

「那快点快点,我饿死了。」复生一听,抢先一步走了进去。

「有求,你放心,有复生这个大胃王,一整个冰箱的食物他都能帮你清乾净。」马小玲眨了眨眼。

走了进去,复生的惊叹声不停,连规矩都忘了,四处碰碰瞧瞧。进入眼帘的是天逸堂,两面墙在何有求的设计下拆了,换上两面落地窗,窗外的风景一览无遗。屋内看不出能显现这处是相命馆的任何装潢家饰,除了玄关处的柜台上摆着象徵性的水晶阵,俨然只像处俐落简洁的办公场合。何有求任他们四处看看,没出声阻拦。

马小玲微微诧异:「这曾是我住过的房子吗?」

「我这个人受不了旧,大哥这里一堆老旧的东西堆着放着,卖也卖不掉,我见着占空间,所以几乎清空了。小玲,你说你曾住在这儿,是不是还有些东西放在这里?你放心,我另外租了隔壁的房子当仓库,就为了放大哥的东西,如果你想拿回去,晩些我带你过去找,我正打算这几天将旧物分门别类收拾。」

马小玲笑道:「那倒没有,我搬出来後东西都打包走了,我只是没想到你把这里装潢得比我的灵灵堂还时髦。不过,我想毛忧应该还有些东西留在这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是想留几件作纪念。」

「当然可以,大哥和毛忧的东西我都粗略分好了,你随时可以来拿。」何有求笑了笑,只手请大家往里继续走,「我们进去说吧。」

何有求率先走去,住家与办公他只用了布帘区隔,工作时间是隔开的,只到夜时,柜台员工下了班,两处地方才又合二为一。何有求是个道术精湛的相命师,或者该说,是个还没受茅山派历代祖师接纳的驱魔师,本来陌生人侵门踏户是个忌讳,尤对这种住家与工作结合的住所,无疑是引狼入室。不过他自负自己的相面本事,请来的员工是磊落还是贪婪,逃不过他相命的眼睛。

「师父,还有要吩咐的事吗?」员工在众人桌面上一一摆上咖啡,随即站定。

「没有了,今天我有朋友来,所以你下午就放半天假吧。」

「好的,那我先离开了。」

正当那名员工转身离开,何有求不知想起什麽,赶忙又唤:「月甄,还有件事。这段时间我有件私事要处理,虽说天逸堂营业时间是八点,但你一律将预约推迟到十点後,直到我处理妥当为止。」

「那是不是说,连我也得十点上班?」

何有求轻轻笑了:「是的,很抱歉,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解决好私事。」

「不用抱歉,我恰好可以利用这点时间继续建构天逸堂的网站。那不打扰各位,我先走了。」月甄微微鞠躬,尽速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众人就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

见她离开,况天佑已道:「有求,这是你收的徒弟?」

何有求摇头笑道:「当然不是,月甄是我请来的员工,你们也知道,一间相命馆不是只有相命而已,还有琐碎的细节要处理,所以我得请人。她喊我一声师父,只是因为我的职业使然。」

马小玲道:「肯来相命馆工作的人,通常对玄学命相也有兴趣,我瞧月甄双眼透着皎慧,如果她有心想学,你倒不妨试试看。」

「她是很聪明,不过聪明不是我茅山派收徒的唯一要求,我请她来,并未以收徒作前提,而是她所学的知识能帮助我经营天逸堂,我目前只需要她帮我管理而不是当我的徒弟。要收谁当徒弟,我早有打算了。」何有求说着,双眼已看着那个在月甄前脚一走,屁股就耐不住坐,到处贪新碰触着新潮家电的复生。

况天佑见了他的神色,心知肚明,笑道:「有求,你把主意打在复生身上,那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何有求笑了笑:「我就没想过瞒你们,没错,我的确有意想收复生为徒。不知道为什麽,我心中就笃定要收他了,搞不好我潜意识想折磨复生也说不定。」

三人笑出了声,复生不明所以,狐疑望着他们:「什麽事这麽开心?」

没理会复生的疑问,何有求又笑:「乔迁那日我本没打算宣传,不过月甄说那是吸引客户回笼的最好时机,我可不是藉故引起话题与马家争生意啊。你们也看到了,毕竟我请她来帮我管理天逸堂,这点信任和权利还是该给的。」

马小玲笑道:「我没这麽小器,要说争生意,能争得过全港这麽多相命馆吗?」

「这麽说,你们不是来踢馆,也不是来庆贺的?」何有求佯装思索,调皮开了个小玩笑。

况天佑笑了几声:「瞧你开始会说笑话,看来生活多了目标心境也开阔不少。我跟小玲的确是有件事特地来拜访你,知道你这些天已将天逸堂的事告一段落,我们就不请自来。坦白说,我们打算过些日子办个喜宴,不过我跟小玲已没什麽亲友,所以想说简单吃个饭就好,当是我们这些年来始终无法顺利完成的婚礼。」

何有求喜道:「那很好啊,人间大难刚平,我们的确需要件喜事来开心一下。你们不用问了,只要开口说一句,什麽时间什麽地点,我一定风雨无阻参加。」况天佑与马小玲相视一笑,经过这些年的磨难,他们也的确需要件喜事来冲淡心中的伤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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