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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廿三日
官哥儿没了。
六娘哭得柔肠寸断,几度昏死过去。爹爹让人给官哥儿入殓。入殓後阴阳先生说官哥儿早夭是给前世赔罪。据说官哥儿是给五娘养的白狮子猫儿给唬死的。死前搐得厉害,灌了好些汤药但仍是没了。那惹祸的白狮子猫也让人拿砖砸死了。猫血脏了石阶,怪晦气的。
不知冰儿烧了那红绢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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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廿七日
官哥儿葬了。
二娘等人皆去吊丧,只留孙雪娥和六娘作伴。六娘还是恹恹的,听冰儿说她什麽也吃不下。些许明天给六娘送点汤药过去给补补身子。五娘这毒妇虽吊了丧,却全无哀伤之情,整日精神抖擞,百般称快。真怕他人不知官哥儿是给她唬死的。
昨夜给敬济绣了方锦帕,青绿双竹配着淡黄凤蝶,希望敬济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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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旬
六娘来过。
六娘几乎是让迎春半拖着走。看来比前日更消瘦。前日旧疾复发,下边经水淋漓,请了医官却药石无效。原先丰腴的颊腮都凹陷下去,眼睛显得斗大,整人骷髅似的,真令人惋惜。六娘说她梦见花子虚抱着官哥儿,说要接她过去同住。
些许让冰儿去跟五娘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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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
重阳节。
爹爹开席请人吃酒,还请来申二姊给大家唱歌助兴。六娘也去了酒席给爹爹行礼。事後回房昏倒。爹爹请来的医官说六娘病情加重。想必现下五娘更是百般畅快吧。六娘也真是可怜的紧,失了官哥儿,现下又要丢了性命。
敬济让人传话来,说他外出弄掉了帕子。但那帕子让冰儿在屋旁池里拾了。
些许是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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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七日
六娘没了。
爹爹抚着六娘屍身,号哭声响彻了西门府。二娘等人也频频拭泪。爹爹让阴阳先生来看时批书,说是六娘上辈子做了善事,但些许没有做足吧。二娘她们给六娘拣衣裳穿,五娘那淫妇真傻,竟给六娘拣大红遍地金高底鞋。谁不知六娘最爱白玉雕花鞋,还是二娘灵活些,知晓那紫罗鞋是六娘贰爱的。希望六娘知道我一切都是为着她……
房里的药渣,得趁早埋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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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五日
如意儿那贼臭肉。
昨日爹爹收用了如意儿。早上起床时还给她提鞋叠被的。怎知爹爹是否对六娘如此殷勤过。这如意儿也是可恶,仗着爹爹收用她,午间汤水撒了我一身也不予理会。真忘了是谁给她拿主意,实是肉包子打狗。敬济去哪儿了,怎的没消息?
她手上的玉镯,还是让冰儿取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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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四
爹爹患病。
知晓爹爹和王六儿有首尾後,夜里五娘给爹爹吃多了淫药,让爹爹起死回生好几回。早晨便觉眼昏无力。月娘和玉楼问起,五娘这万恶淫妇却极力否认,痴傻如月娘竟也信了。敬济仍没回房。
与和尚联系的书僮得除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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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廿一日
爹爹没了。
前些日子爹爹病得厉害,请了医官诊治却药石无效。趁夜到爹爹房里瞧过,爹爹真是病入膏肓,骷髅似得不成人形,和六娘那时如出一辙。想来是爹爹纵慾过度,又收用妖孽,才这般死法。爹爹没时,二娘恰巧临盆,人人都说那孩子是墓生子。二娘也怪可怜的。
明日可要记得让冰儿取回爹爹床下的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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