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嫣飛 篇二 — 第三十九章 分道揚鑣

次日清晨,杨冠玲睡饱了特有精神,连忙扯开嗓子继续她的求救呐喊。

作者为了快转剧情,很给力的让早起耕作的某路人甲农人发现他们,让杨冠玲及早脱离雷海,普渡众读者。

可当刘盈扶着跛着一个脚的她正要走回贾宅时,无须李组长,杨冠玲眉头一皱,发现这事情似乎有点给他不单纯……

只感一阵猛烈刺痛自体中扩散开来,伴随着脑袋强烈的晕眩,杨冠玲知晓这是她之前经历过的──

这次毒发的疼痛感比上次更显加倍,杨冠玲痛得弯腰跪地,五脏六腑彷佛被人狠狠揉拧一番,她大口大口喘气,一旁刘盈的焦急呐喊宛如被一道墙隔绝只能发出闷响,她此刻只能听见自己因害怕死亡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呼吸困难到接近窒息的地步,她动动嘴角似是想说些什麽,可只见衣襟上已染的斑斑血红在眼底里渐渐飘移、模糊……

她所有的神智於顷刻间彻底消失。

────女主其实是想问候作者我老妈啊的分隔线───

意识的回归,宛如溺水者破水而出的瞬间。

杨冠玲瞪大双眼,猛力的呼吸,视野由迷蒙转而渐渐清晰,在看清天花板顶的山楶藻梲後,她不由得心一沉,觉得人生怕已不能用悲剧餐具呕吐剧等形容词来说明……

而是直奔力丽家俱!

「娘娘可终於醒了。」

来人嗓音娇媚动人,她轻抚少女额头,手的温度凉如死水,「你这身子,也昏了太久了。」

彷佛被电击似的,杨冠玲立即坐起身来,死死的瞪着她,身子警戒地往後挪动,她颤声:「小、小龙女!怎麽会是你!」

「小龙女?」来人弯着头好生妩媚地笑了笑,「奴婢老早就不叫这名了。」她朝着一旁桌几走去,端起了碗汤药朝少女走了过来,声音轻柔:「奴婢已被太后娘娘取了个新名字,叫窦漪房。」

杨冠玲攥紧被襦,指间渐渐泛白,「你是陷害我们的人……」

「娘娘这话说错了。」窦漪房拾起了汤匙,凑到嘴前朝着汤药吹了吹,「……你以为,谁把你们从那穷乡僻壤救出来的?谁又帮忙把你们送回宫的?谁又来……」她嘴角牵起诡谲的微笑:

「把你身上的毒给解的?」

「你……!」杨冠玲震惊无比,摇着头,「不可能……」

「你可忘了我们教主是什麽人?」

「那你为什麽害了我又要救了我!」杨冠玲质问着,满是不解,「你跟刘长到底在出什麽主意?」

窦漪房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女一会儿,才淡淡开口:「……这是我的任务,你无须知道。」

「反正,你记住,我不会杀你。」

一语未落,她低下了头,「这药再不喝怕也快凉了。」

属於女子的纤纤素手拧着汤匙不断搅动着汤药,使乌黑的汤色泛起阵阵漩涡,深沉而诡谲。

窦漪房捧着碗爬上了床朝少女逼近,「娘娘莫担心,奴婢是不会害娘娘的。」她拾起汤匙又吹了吹,语调再度变得温柔,「娘娘现在身子虚,补一补也是应该的──」

杨冠玲毫不犹豫的把碗打翻,她抓紧窦漪房手腕,寒着声咬牙问道:「刘盈人呢?」

翻倒的汤药染黑了一大片华锦床被,渗进里头洁白蓬松的柔软棉絮,於俛仰间已变得沉重湿寒。

窦漪房不动声色的挑高了眉,平静道:「是奴婢疏忽了,未告知娘娘陛下的情况。娘娘必定是有些担心陛下的,请娘娘放宽心,陛下除了胳膊折了、染了风寒外,大致无碍。」

她笑了笑,「太后娘娘还亲自照看着呢!」

杨冠玲闻言力道不自觉松了松,她无力地闭起眼睛,虚弱呢喃道:「你们……到底是要如何?」

「到底……还想要如何?」

窦漪房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抽回了手,「与其问些无意义的事,何不问问实际一点的问题呢?」

「例如……」她勾唇微笑,笑得万般妩媚,「为何我会跑来宫里成了娘娘的奴婢呢?」

「……说到底这还得先恭喜娘娘呢,」她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这也该多亏太后娘娘,让你有了这等喜事,才让奴婢拥有机会,可以好生伺候您。」

杨冠玲睁开眼,警觉性地问:「什麽喜事?」

「嗯?同为穿越女的你竟然不知道?你没看电视剧不成?」她故作讶异的瞪大眼睛,接着清清喉咙,很是严肃的开口:「竟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只好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恭喜老爷,贺喜夫人,娘娘您,怀、孕、了。」

──作者郑重表示小皇帝并非此种渣男的分隔线───

十五之夜,月华满而无缺。

从天落下的光泽冷冷地投射於後花园的湖水面,在浓浓雾气的笼罩下,映出几分噬骨的寒意。

椒房殿里,少女把小小的身子萎缩在棉被里,仅探出个脑袋瓜。

她看着一旁灯盏里的蜡烛,眸中尽是空洞茫然。

忽地,只感一冷风掠过,烛火闪动,待她弄清楚状况时,床尾角边已有一人伫立。

来人芙蓉脸,长发如墨。

「小狐狸!」杨冠玲兴奋得直坐起身来,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若严说,包括窦漪房竟然解了她的毒、且莫名其妙成为她的婢女、而吕后突然要求她假扮怀孕……

少女表情急迫:「小狐狸,你可知道小龙女她竟然──」

「──何必骗我?」

打断她的,是男人冷着声吐出来的四个字。

杨冠玲浑身一滞。

「你是谁?」若严问得极轻,彷佛山雨欲来前各自飘渺的几抹浮云。「何必骗我?」他又重复了一次。

男人的身影於昏暗摇晃的灯火下有些晦暗不明,连带隐起了面容,令人看不透情绪。

「我、我是张嫣啊……」杨冠玲乾笑了起来,「唉唷,

我这人那麽老实,那有胆子敢骗小狐狸你……」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同我说句老实话!」语调猛地拔高,男人已是欺身到少女跟前,拧起她的下颚,寒声道:「你真把我当傻子?」

杨冠玲大惊,只觉手足无措,她颤着声:「我、我……」

「──你究竟还想骗我到什麽时候!」若严咬牙,眼中幽光乍现,随着愤怒的情绪隐隐颤动,「你以为……我真的蠢得什麽都不知道?」

「──你说啊!你说啊!张嫣!不对……」男人一瞬间脸色苍白,眸色灰暗如潭死水,他盯着杨冠玲颤着唇道:「我应该叫你一声杨冠玲……」

他大梦初醒似地放开桎梏於少女下颔的手,身体站得笔直,紧着声线问着:「你可曾疑惑,为何我让你一年之後才能许愿?」

「──不如我现在告诉你。因为约定人与被约定人之间一定要有绝对的信任关系,才有实现愿望的可能。」

「──我给了我们一年的时间,只是希望你能完完全全信任我。」

「我从来都是真心对你。」

「──可你呢?杨冠玲,你呢?」他瞪着她,扳起她的手扣紧腕部摁在她胸口处,喑哑着声道:「你摸着良心好好问问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我待你如何?你又是如何待我的?」

「还是,你这人根本……」他眯起眼睛,浑身紧绷到了极致,「没有良心?」

「小狐狸我、我……」少女身子打颤,感觉周遭寒气凉得入骨,她伸出手试图拽住他的衣袍,求他,「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还想解释?」男人面露讥讽,迅速抽离少女近侧,不屑一顾的态度表露无遗,「……想不到,我等你这解释等得还真是久,等到你先对那刘盈一五一十坦白了才想起来轮到我!」

他仰起头,扯着嘴角自嘲般地一笑,「我真不懂,明明唯一能真正帮忙你的人只有我,可你从来都不曾打从心底信过我。」

若严凝视着她,沙哑的嗓音荡在半空中,如叶落般苍凉无助。

「──你可知道,倘若许愿成功了,你开开心心的回家,而我任务已成,则心甘情愿的法力俱失……」他嘴角牵起了抹笑,笑得苦涩无边,仿似一种无言的叹息一般,「你从来就不知道。而倘若许愿失败了,我必须以身祭天、以命去偿还错误……」

「你也从来都不知道。」

杨冠玲震惊无比,「我、我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从不曾问,」若严神情冷然,彷佛不认识她一般,「你不曾问,是因为你毫不在乎。」

杨冠玲一怔,只觉得心房抽疼,疼到连呼吸都颇为困难。

「不是的……若严,不是的……」她低着头,反驳的语气却小如蚊蚋。

「──真不知我一个劲的帮你到底是为了什麽?」他摇摇头,闭上双眼,暗自呢喃:「傻瓜……我果真是个大傻瓜……」

「──罢了!罢了!反正在你心里,我压根什麽都不是!」

忽地,他睁开眼笑出声来,一双桃花眼不再像先前明亮,反而惨淡无光,如烟花绽放後余下的灰烬,令人内心里不由得腾起一股酸苦。

「早知道会搞成这种地步,倒不如从未相识。」

「不……若严……你听我解释……」杨冠玲听了急得泪水直打眼眶,「我──」

「──我看,与其这样拖着,不如就到此为止吧。」男人强硬的打断她的话,语气恢复平静,他冲着少女妖媚绝伦的笑了起来,却有些牵强。他一字一句的吐出:

「解约。」

一语说罢,他转过身子,足尖轻点,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

於清冷的月色下,男人身形仿似一只受伤的彩蝶,乘光而飞,破碎而孤傲。

「若严!」杨冠玲哭喊,她伸出手急欲抓住那最後一缕光芒,可左脚一踏出去便因伤而身子不稳,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再抬头,却是为时已晚。

杨冠玲绝望地闭上双眼。

男人最後的语句回荡於孤零零的椒房殿。

他说,「从今往後,分道扬镳,莫再相见。」

(篇二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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