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没有乌云盖,为什麽不见情哥来,百花开──呀等你采,难道你也不喜爱──呀呀?』
时值上午,头顶有暖阳照耀,村子旁那传说中永远都冻不着的河旁,有小姑娘正跪趴着边唱歌边洗衣裳。
『天上没有乌云盖,为甚麽不见情哥来,哥不来──呀我难挨,难道你就不理睬?』
使劲的搓、揉、拧,无比的专心认真。
『左等待──呀右等待,不怕旁人笑我太痴呆,不是我要想不开,只怕有人说我心肠歹~』
小姑娘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服,忍不住摇摇头叹了口气。
果然,穿到有奴婢的女主还是比较幸运。
她就觉得疑惑,为毛那些单独在江湖上闯荡的女主明明都没换衣服,却依旧惹一堆男主像强力磁铁般紧贴着直抱说她好香?
「真是有病。」
不满的嘟囔後,再看看一旁堆积如山的衣服,她又忍不住再次叹息。
记忆悠悠想起了那天晚上……
「贾老太太!您人最好了!我求您让我跟您一起睡吧!女孩子家跟您比较好照应啊!」瞧见了许久不见的刘盈式腹黑後,杨冠玲直奔贾老婆子面前,声泪俱下,拼死拼活苦苦哀求。
贾老婆子早就对刘盈很不顺眼了,况且这家可是她作主的,他家老头哪敢说不?当下笑咪咪的点头答应,可条件有二则:第一就是要少女负责帮忙把他们家的衣服清洗乾净。
至於第二则……
「好姑娘,乖,这『贾老太太』可是叫不得的,以後只能叫我『姐姐』,知不知道?」
──姐姐?阿婆你长得的确挺水的啦~但你有没有搞错!?
不过寄人篱下,难免总要忍气吞声。
清洗完毕後便是把衣服拿去晾乾,杨冠玲站起了身子,目光顺势往前方一晀,远远的便瞧见了对岸河堤旁正绽放的一大群不知名的鲜花野草,旁边几块巨大的石头衬着,却并不奇怪,反倒还挺搭的。
又说起这河还真不是普通的特别,冬天里摸起来暖暖的跟温泉似的,可听贾老先生说,一到了夏天便又凉得跟冰一样,着实的神奇……
也着实的够架空!
少女深呼吸的同时正巧有香风拂来,虽带着些许的凉气寒意,却不减其令人陶醉的幽香。
忽地传来一阵水声,接着野丛横斜处不正常的动了一动。
咦?什麽东西?
杨冠玲突然表情一冏,嘿嘿阴险的笑了一笑,开始无限YY了起来,心想,该不会自己终於有福气欣赏到那梦寐以求的美男沐浴秀了吧?
想了一想,於关键性黄金三秒半间,他还是决定掉头转身,连忙撤退。
──我靠!开玩笑!好奇心害死HELLOKITTY啊!天底下哪有那麽好的事情!八成有埋伏!
少女脚步才一踏出,衣襟却突然被人拽住了。
噢雪特。
「你、刚、刚、是、不、是、有、看、到、我?」
如鬼魅的声音在背後悠悠响起,一字一句缓缓吐出,音调平平没有起伏。
「没、没……」
杨冠玲身子不停颤抖,冷汗直冒。
──OMG!大白天竟然给她活见鬼啦!
「真、的、吗?」
那人嗓音是如此的苍老嘶哑,让少女想起魔戒里的咕噜。
「真的!真的!」
少女闭眼死命的点点头,心里开始背起了大悲咒。
「那、你、为、何、不、回、头、看、我、一、眼?」
杨冠玲吓得眼泪直飙,深怕一不小心就葛屁了,只好老老实实的把话说出:
「因为我怕、我一转头……身上的三把火咻一下就不见了……」
後头的人听了大笑了起来,笑得依旧惊悚,嘎嘎作响,接着沉默了几许,踌躇後开口:
「你、转、过、头、来、看、我。」
嗓音总算有些起伏,可仍然是一字一句吐出。
杨冠玲摇摇头,打死不从。
「转、过、头、来、看、我。」
语气加重,鬼魅气息值迅速攀升。
──天要亡我啊!
少女一鼓作气的转头张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如星辰般的桃花眼眸。
「我的眼睛,漂亮吗?」
眼睫轻轻眨了眨,薄唇停於少女左颊旁,鼻息微冷可闻,淡香微飘可嗅。
「半把文钱都没有!」
杨冠玲一惊,直直往後头一跳。
「不如自挂东南枝。」
男人双手置於背後,面露浅笑。
「──小狐狸!是你!是你!果真是你!」杨冠玲兴奋的攫起男人衣襟大喊,「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没有死!你果然没有死!」
「我哪那麽容易死呢?」
来人盈盈的望着他,似笑非笑略略促狭,眼波淡媚,「你可忘了我是谁不成──」
一语尚未说完,少女猛得狠狠推了若严一把,她气得直跳脚,破口胡乱大骂了一番:
「你TMD是不是有病?没事装神弄鬼搞那什麽破锣嗓子!你以为这样很有趣吗?咦──你怎麽了?」
只见男人脸色惨白如纸,身子虚晃了一晃,珠粒般的冷汗直冒,他喘着气斜睨少女一眼苦笑:
「你可是忘了那一剑谁替你挡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杨冠玲被吓得满脸惊慌,赶紧扶他到一旁坐着,语气焦急,瞧见男人胸口隐隐有嫣红血渍渗出,更是手忙脚乱,「怎麽办?伤口又流血了!你疼不疼?」
「不打紧的。」若严望着她静静的笑了一笑,如棉絮般满是柔情,「只要能瞧见你一眼,再疼也不打紧的。」
咚得隆咚锵!杨冠玲被雷的不能言语,身子如石化般僵硬,最终只能叹口气说:「……大侠,算我求你了,能不能正经一点……」
「正经一点?要怎麽正经一点?不如你教教我?嗯?」他轻笑,伸手勾了勾少女落於两鬓的青丝。
杨冠玲果断把他的手挥掉,「不动手动脚的,就是正经。」
男人突然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会儿,似是有什麽话想要脱口说出,可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语气怪可怜的道:「你知道吗?你刚刚连一眼都不瞧我,搞得我好疼。」
──没瞧你一眼就疼?电光侠也不是这样当的啊!
「你哪里疼啦?给我看看!」杨冠玲没好气的开口问道,半是担心半是无奈,深怕一不配合若严,惹得他动怒伤口又裂开,那可就糟糕了。
「这伤口没什麽好看的,要看去看最疼的地方。」男人笑了一笑,刻意的牵起少女正要触及伤处的手掌,轻轻覆到了左胸,嘻皮笑脸说着,「全身上下,我这里最疼。」
「……你!」根本是变本加厉了!杨冠玲气得直跳了起来,扭头转身便要走人之时,身後得若严忽地轻轻开口,音调慵慵懒懒,近乎戏谑:
「你可知……你那两个好姐妹被关入暴室受刑了吗?」
被关入暴室受刑了?
杨冠玲心底一怔,猛得转动身子奋力揪住男人衣领,激动大喊:「怎麽会这样?他们还好吧?有没有受伤?该不会……死了吧?」
胸口忐忑,少女神情紧张,满是害怕不安。
若严望着她,眼睛眨也不眨,不动声色的扳起架在衣口的手指,口气冷淡微带讥讽:「你对那两个小姑娘倒颇有心的……那像我啊……」
「──你快说!别再跟我玩了!」杨冠玲心急如焚,表情恼怒,「你是真要把我气死不成?」
「我倒想看看人要怎麽被活生生气死。」男人勾勾唇角,笑得狡猾。
「你……!可、恶!」少女愤怒到了极致,只能不停原地跺脚,脑中满是想把男人狠狠掐死的慾望。
「好了,好了,莫气了。」
若严轻轻一笑,「我的小主人,别恼我了?可好?」
说话的同时,朝少女微微伸出一手。
杨冠玲迅速往後退一大步,表情有些恐惧。
──这妖孽又要出哪一招了?
「怎麽,帮忙拉我起来也不肯?」男人笑容一垮,很是受伤,「唉唷唷……我那伤口又开始发疼了……真不知是为谁才搞成这样的……」
──这家伙!
杨冠玲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伸出,才刚牵起若严的手,稍不注意,便被一股力量猛烈往前拉近。
发丝翻飞,气流之中彷佛有冷香飘浮,桃花绽放。
杨冠玲浑身一软,被若严揽入怀中。
「你别担心,我一定帮你……」男人缓缓把头靠在了少女颈窝,喃喃低语,纤细的手指顺了顺肩膀上长长的青丝,往上慢慢攀附到了头顶,摸到了个冰冰硬硬的东西,他忍不住笑了,「真是败给你了,那麽好的东西戴着也不用……」
──反正老娘本来就不会使剑,根本就没啥鸟用啊……杨冠玲在心里滴咕道,外加翻翻白眼,只希望暧昧桥段赶紧结束,忽地,听见了男人开口:「纵使你那两个好姐妹被救了出来,又如何?」
「他们不可能再当你的宫女,况且……你总是要离开的,不是吗?」
说说到後头越发的温柔,音调轻得像羽毛一样。
少女身子蓦地一僵,接着微微抬头,望着男人苦笑了起来,诚恳的请求,「小狐狸……我求你……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好好安置他们……」
说实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未来如何,说不定还比荷儿和莲儿早死咧!
「你这样求我,我哪敢说不?」若严笑了笑,笑靥醉人媚惑,眼眸蚀人魂魄,「我只是怕你舍不得。」
「有舍才有得呗~」杨冠玲硬是扬起抹微笑,手一用力挣扎,顺势离开了男人怀抱。
「有舍才有得?这句话倒不错。」男人挑了挑眉,点点头,也不气恼,「话说……那刘盈待你可好?」
询问的语气有些犹豫。
「还可以,不好不坏。」少女叹了口气,表情郁卒,一屁股坐到了石头上,「只是那脾气很难捉摸……唉……华陀大师给的锦囊也不见了,看来解毒是没指望了,不如你乾脆把我做了,这样死的时候还比较不痛苦呢。」
──真不知道作者这样拖文是什麽意思。
「你这在说什麽傻话?」男人眉头微蹙,有些生气,「怎麽,不想去找那姓刘的王爷算帐啦?」
一想到刘长,杨冠玲顿时一股气直冒上来,怒喊:「要算!当然要算!我要亲手把那家伙当作土芭乐(?)活生生削来啃!」
「这不就对了,别再说些自暴自弃的话。」
若严淡淡一笑,「这才是我所喜欢的你。」
杨冠玲望着男人,感觉那眸子正热烈的闪烁发亮,和那映着阳光的粼粼水面相互辉映。
「喜欢好啊……喜欢好啊……」少女脸一红立刻转头回避着视线,连连乾笑,心想若是真喜欢那下次就请别再装鬼吓人了。
男人心,海底针啊~
别胡思乱想还是比较保险些。
可少女却不知,望着自己的眸子不知何时已从满是笑意转而黯沉,阴黑黑的一片,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