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好吵。
她下了计程车後第一个想法,台北真是个吵杂的城市。
翻开黑色的皮包,她找到淡蓝色的皮夹、丢了两张千元大钞给司机,很假的的笑说不用找了,司机给她的回应当然是一张贪图财色与美色的淫荡面孔。
她不在乎,不在乎名利、不在乎价钱、更不在乎情感。踩着略微沉重的脚步走在陌生的、吵杂的道路上,这是她对自己的评价。
一点也不准的评价。
她依然在乎,但在乎的不是令人作呕的名利与钱财,而是感情。往往以为自己不在乎,但总在心里最柔软的部份发现自己多麽的在意,同时也依然撇过头去假装、假装坚强,假装一点也不会去理睬那被她牵强的归类为不重要的的东西。
走在喧嚣的道路上,她的心情越来越烦燥。
她骤然停下脚步,凝望着商店落地窗里映照出来的自己。
衣服的上半身是深蓝色V领针织开衫,里面搭了一件白色的普通衬衫,下半身是黑色的七分反折贴身牛仔裤,鞋子是黑白色帆布鞋。头发很简单的高高绑起,用的是她最喜欢的黑色发带,七三分的浏海显的她有些不苟言笑的感觉,但其实也有种若隐若现的活力。
或许路人看到会在心里想说:「哇!真是个大美人。」或是:「这是不是模特儿街头走秀啊?」之类的吧,反正从小到大都习惯了,被如此恶心的表情盯着,还要被迫注视的,那一张一张令人憎恶的脸孔。
她撇头,拍了拍白皙的脸蛋,促使自己清醒,顺便理了理杂乱的思绪,避免像丧屍一样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台北街头。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而且还是星期一,虽然人不多,但偶尔呼啸而过的车子还是很吵杂,夏侯曦看着前方的商店街,决定先填饱一下自己从早唉到晚的肚子。
「咦?你是侯曦?」还没走到商店街,熟悉的声音宛若雨滴打在、心里有它的地方。夏侯曦转头,看见一位蓄着中长发的清秀少女:「牧予霜?」
「侯曦!你怎麽会在台北?你───」牧予霜未完的话语被夏侯曦打住:「停。首先,我姓夏侯、名曦,不是姓夏、名侯曦。」夏侯曦笑着、是微笑着的说出这句话,虽然嘴角的弧度不弯、但眼里的笑意依然洋溢。
「小时候我就一直叫你侯曦呀……」牧予霜无奈噘嘴,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夏侯曦,她惊呼:「对了,侯曦、你变漂亮了耶……」或许她听到她这句话会很高兴:「阿谦看到以後一定会说小猴子变大美人喔!而且头发也长了。」但後面这句话会完全毁了夏侯曦的笑容。
「谦……」夏侯曦的微笑逐渐转为淡淡的苦笑,她心里那条原本毫无拨烂的河、霎那间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过的好吗?」
「唔?阿谦喔?他过的很好啊,应该吧。」牧予霜无奈耸肩,嘴角一勾、牵着她的手不知道要去哪里,夏侯曦只能笑、笑看昔日的同窗好友想带自己去哪里、做什麽,是不是跟回忆里的一样,带自己去街角的五十岚翘课、去陈奶奶的杂货店吃糖。
拉着夏侯曦走向商店街的一家义式料理餐厅餐厅里的布置简单却不失典雅,这样的格调倍获夏侯曦的喜爱。落地窗的采光甚好、黑白色系的桌椅与柜台散发出素雅的气质。
华丽而不铺张、夏侯曦对这间名为「以前,以後。」的店这样评价,名不虚传,这样的店名也播了首这样的歌,歌名也是「以前,以後。」,旋律很简单、好听,反覆个几次她也就会哼了。
在这间「以前,以後。」的店里,她们选择了靠窗的位置,虽然置身於喧闹的都市,但却听不到任何的噪音,只呼吸的到清新的空气。
欸、以前,我还没忘记。喂、以後,我要去找你。
牧予霜叫了杯热巧克力,带着甜美的微笑搅拌着,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十七岁的高中生:「欸、小夏───」她用一样甜蜜蜜的声音,嘴里的名字却不是一样的。
「小夏?你还记得呀、你刚刚说小时候都叫我侯曦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忘了呢。」夏侯曦笑,这时服务生端来一杯咖啡:「小姐、这是你的蓝山咖啡。」曦纤细的玉手这准备接过,男人的手便温柔的替自己服务。
「谢谢。」她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似乎没看见藏在过长的褐发下面的面孔。
「不客气,」服务生收回托盘:「建议您不要喝太多咖啡、对身体不好。」
曦啜饮了一口咖啡,似乎没有把服务生的话放在心上。
「对了。小夏,」牧予霜拿起热巧克力吹着气,八卦似的勾起不怀好意的笑:「你知道吗?陶莉她啊、跟阿谦交往了呢,陶莉以前就很喜欢阿谦,这回她可开心了!」
夏侯曦眼神一僵,似乎知道牧予霜的弦外之音,凝神思考了会儿、随後莞尔一笑:「那麽,小陶莉现在应该很幸福吧?能跟自己最喜欢的人在一起。」微勾的嘴角,就像弯弯的月儿,散发出柔柔的氛围,餐厅里的抒情音乐、让她不禁怀想,九岁那年,她生命中最为灿烂的夏天。
属於他们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