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学会结束的时候,我和紫薇、林成翰、郑维杰一同走出餐厅外。突然有个人走向我们,环视大家笑的一脸温文有礼:「紫薇,沐沐,真巧。」
「怀安!我的天哪!你也来这里吃饭啊?」紫薇兴奋的跑向怀安,顺带拉了我一起。为什麽这个女人无时无刻都会记得要凑合我跟怀安呢?即使是同学会有郑维杰在也不例外,噢!不对,或许正是因为有郑维杰在所以她更想撮合我们。
「听朋友说这里的菜很不错,所以来吃吃看。」
「原来如此!老公,这位就是我的上司,高怀安。他对我超级好的喔!而且又帅又体贴,不觉得长得很像年轻个20岁的梁朝伟吗?」
林成翰微微一笑,伸出手:「早就见过了,今天又再次见面,真是荣幸!」
「原来你就是紫薇口中的钻石级未婚夫啊!林副理日理万机又对未婚妻如此温柔真是难得。」怀安回握了他的手,然後对我露出笑容。
「许小姐,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不错。」我也对他浅浅一笑。
怀安透过我,看见了郑维杰,他的嘴角在接触到怀安的目光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是……郑维杰先生吗?」
「你好。」
「哇,我竟然能在这里遇见刚获得建筑新人奖的得奖人,真是太惊喜了!」
「郑维杰你得建筑新人奖?!你都不用说喔?你哑巴吗?怎麽不告诉大家一起帮你庆祝阿!」林成翰和紫薇纷纷对郑维杰投以崇拜的眼光。
包括我。
建筑新人奖,对於一个才27岁的建筑师来说,是最崇高的认可。
郑维杰脸上没多做什麽表情:「其实也没什麽好拿说嘴的,而且其实得奖作品是我目前就职的事务所里的同事一起创作的,所以也不好意思张扬。」
「哦!不会!你真的太厉害了,杰哥,从小到大我真的看不出来你有那麽优秀耶!」林成翰不顾郑维杰投向的白眼,讲话真是……都不经大脑的。
「我们公司目前要新开设一间旗舰店,请问郑维杰先生最近有空吗?如果可以的话,旗舰店一开张一定会造成大轰动的,酬劳和签约的细节我们可以慢慢谈。」
「怀安,你怎麽马上聊起公事来了!你真的是实至名归的工作狂耶!」紫薇一脸无奈的说。
「没办法,我的本性,想改也改不了呢。那郑先生的意思呢?」
「最近……是还蛮空闲的,应该可以。」
「太好了!那紫薇就是这次负责这件CASE的人,拜托你了紫薇。上头都很在意旗舰店开张的事情,千万不要辜负了他们的心意才好。」
紫薇翻了白眼,「吼!又把这种苦差事推到我身上?我就要结婚了啦!你怎麽还忍心让我为了结婚和工作两头烧呢?这种事当然就要最负责任又最可靠的你自己完成罗!求求你啦!怀安。」
「咦?紫薇、郑大建筑师跟许小姐和林副理,你们都彼此认识吗?」
紫薇被怀安刻意的转移话题气得直跺脚:「我到底是上辈子欠了你什麽啊?他妈的,真的是很机车很北烂很该死很………」
林成翰捏捏紫薇的手:「我们都是高中同学。」
「哇,那真是一个菁英齐聚的班级。」
「以前沐沐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呢!很厉害吧?而且还高分低就上了政大喔!沐沐为了追求梦想可以放弃台大,真的超棒的!」
怀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是吗?」
下意识的,我往郑维杰的方向看去。
他那苍白英挺的面孔有着笑容。
他去了英国进修那麽多年,从一个小小的台湾留学生变成鼎鼎大名的建筑师。而我呢?我去了美国流浪那麽多年,除了户头那多出来的几十万,几乎是一事无成。我能拥有的不过只是外在的物质,心灵却一片荒芜。
他可以笑得一脸从容,他有了这辈子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什麽都不遗憾了,他跟我就是不一样。
高中那麽努力的想考个好大学,然後上了理想中的政大中文系,却又在毕业後马上出国五年,做得完全不是与中文相关的工作。
我到底在干嘛呢?
年轻的时候对未来抱持着那股憧憬,究竟是为了什麽而存在?
想要念中文系,我念了,但再也提不起笔的手,即便是千万般灵感涌上心头,也无能为力。
我到底还能干嘛呢?
「紫薇,我想先回家了。」我在紫薇的耳边轻轻的说。
她看了我一眼,明白我的心思後,点点头也不说什麽。
「许小姐要回家了吗?」原本在与郑维杰攀谈的怀安忽然转过身问我。
我有点尴尬的回答:「嗯,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就想先叫车回家了。」
「现在下雨,会等很久的,我载你吧。」
「不用了,你继续聊,我可以等。」
倪紫薇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怀安,那就麻烦你帮我把可爱又美丽的沐沐安全送回家罗!」
「你看人家紫薇都这样说了,你怎麽可以再拒绝我呢?」怀安对我露出白亮亮的牙齿,笑得一脸得意。
嗐。
「嗯……那我先走了。」我对大家微微的一笑,怀安的左手忽然轻轻的拢住我的肩膀,我全身顿时僵硬,不过动作很细微,照理来说应该没人会看见的。
我淡淡的瞥了一眼郑维杰,只见他平静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但眼底那隐隐约约闪烁着的迷惘,我是不可能会看错的。
於是我没有躲开怀安对我的亲密举动,我反而更加靠近他。
我想让那个男人知道,我对他的爱早就云淡清风,正如我今天不露一丝悲伤的说出我们分手的原因一样。
他之於我,再也不重要。
对。
早就应该要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