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艷娘-春夏秋冬歸離 — (三)沉夢乍醒

「姆唔……」紧闭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许久未睁开的眼睛缓缓打开,闪过一瞬红色的光影,长长的头发随着主人动作微微摇晃,黎舞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清雅的小房间,窗外已是漆黑一片,温和的月光柔柔的洒了进来,照亮她半边身影。

她慢慢的下床,许久未运动的双腿显得迟钝,扶着床沿站到铜镜前,看着自己的容颜,她不禁愣住了。

虽然并非完全陌生的模样,但小女孩的稚气渐渐退去後,十四岁的少女正如含苞待放的花儿,在月光的照射下,雪白的肌肤显得有种病态娇弱的美,微红的瞳孔让人看到都会感到不寒而栗,却因为这个容貌反而显出一种妖艳的美,她抚上自己的眼睛,将自己所有五官都触碰了一次,她才相信,这个镜子中的少女真的是自己。

「外婆说的是真的……那里跟这里的世界时间流动真的不同。」妹妹自己撑过这几年,一定很孤单吧,不过这地方是哪里?黎舞心想,她完全忘了那个被她当成怪人的孟子儒。

赤着双足,现在已是入秋之时,地面是由石板拼成,踩上去应犹如踩在冰雪上头,但她如同毫无感觉般,走出房门,让脚踏上柔软的草地,她呼出一口气,其实还是感觉很疼的,刺骨的寒冷,不过她宁可要这样的感受也不要炙热的焚风。

身後的长发拖曳着发出沙沙声响,夜晚应该是宁静的,但她听到了有人在呼喝的声音。

孟子儒正在练武,他手中握着一根粗树枝代替武器,动作行云流水,树枝划破空气的破空声令人可以想像那猛烈的力道,连树枝在他手里都能变成强而有力的杀人工具,证明他深厚的功力。可是,他没有理由继续随时随地抄起家伙杀人了。

「喀!」他听到有人靠近他还踩断树枝的声响,一个回身,将手中树枝往来人的方向扔去,一个小小的惊吓抽气声发出,他喊:「是谁?」

从夜色中走出的人完全让孟子儒意想不到,虽然身影及大部分样貌都跟黎歌一模一样,可是在月光下发亮的红色双眸和白的不像人类的肤色以及长到及地的黑色长发,都清楚的指明,这个人不是黎歌,该不会是……

「怪人?你怎麽……」黎舞也很讶异,居然会在这里看到那个之前一直跟在他跟妹妹後头的怪人,而且还在这里练功,看起来也老了好几岁。

「什麽怪人!我是孟子儒,那你是黎……舞吗?」孟子儒大脑好不容易恢复运作,他仔细看看眼前的人,连气质都跟黎歌不同,不过从外表能肯定这是黎歌的双胞胎姊姊,可是一直沉睡的黎舞怎麽会突然醒过来了?

「我睡醒了。」当他问出心中疑问时,黎舞也只是淡淡抛出这句话来回答。的确,对她而言,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接着醒来罢了。

然後两人就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黎舞仰望天空望着月色不知在想什麽,孟子儒搔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麽话好。不过这份静默还是被打破了。

黎舞咬了咬唇,有些吞吐的说:「怪人……不,师傅!」她说完就猛然的跪下来,孟子儒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怎、怎麽了?现在是什麽状况?他完全茫然了。

「我想跟你学武功!不只我,也请你教导我妹妹黎歌,黎舞在此向你跪求了。」她坚毅地喊出这段话,接着抬起头看看孟子儒的反应。结果她只看到石像一枚。

现在究竟是在说些什麽……刚睡醒的黎舞突然要跟他学武,而且还直接跪下来叫他师傅,而且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感觉。

「这个,也不是我一人说好便可以的吧,你都还没跟黎歌商量过,所以要不要等到隔天再来讨论?」这是他现在所能想到最好的推辞方式了,他也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答应,而且黎舞的要求是连妹妹都一起教导,总不好一意孤行自己下结论。

听了这番说词,她清楚现在说什麽都没用,的确她也要先问过黎歌意见才好,站起身她拍掉身上的草屑,「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吧,孟先生虽然我知道这要求很突兀,不过我希望你能帮忙,还有我心中的疑问也会在明天一并问出的,那我先行回房了。」

要不是地上的草有被长发拖过的轨迹,孟子儒只会觉得自己做惹一个怪梦,看来他也该回去睡个觉,来面对明天的问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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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一个恐怖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宅邸,彻底打破早晨该有的宁静祥和。

「孟大哥!姊姊她、她不见了……」跌跌撞撞冲向大厅的黎歌,一看到眼前的景象,要继续说的话全部哽在喉咙里,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与不敢相信。

一个跟她容貌几乎如出一辙的少女正坐在孟子儒的左方,优雅的举勺吃着她一早起来煮的甜稀饭。洁白毫无灰尘的素衣,以及黑得发亮的长发,这些都是她曾细心照顾过的证明。少女回过头来看向她,红色的眼睛直直凝视着她,接着一个温柔的微笑,黎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姊姊……」她不禁用力拍打自己的双颊,火辣辣传来的痛楚告诉她这不是作梦,姐姐真的醒来了,回到她身边了。思及此,她的眼泪就扑簌铺簌地从眼中滚了下来。

黎舞眼眶也湿润了起来,随後大颗的泪珠也跟着落出来,她站起身抱紧自己仅剩的亲人,唯一的胞妹,轻轻的擦去黎歌的泪水,「好了,不要哭了,我人现在就站在这里,留下你这麽些年,做姊姊的真的是无地自容。」

她都向孟子儒问清楚了,在自己落水昏迷不醒过後,照顾自己的一切责任全是由黎歌一肩负起,就连刚开始也只是让孟子儒小小的帮忙而已,孟子儒也不无心疼,但黎歌十分坚持,他也就不好说什麽,到了後面长大了,真的全部都是交给黎歌自己照顾姊姊。黎舞很自责,她没有尽到照顾妹妹的责任就已经很糟糕了,结果居然反过来让妹妹为她劳心劳力许多年。可是就算再怎麽愧疚,她心里的计画也必须执行……虽然那很有可能会伤害到黎歌。

「不、不会的,我只要姐姐醒来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值了,请姊姊不要责备自己,快点,坐下继续吃早饭吧,我煮的喔,还有那个烫青江菜,请姊姊多吃点,刚醒来一定要吃多恢复力气。」黎歌露出灿烂的笑容,压着姐姐的肩膀让她回位子上继续吃饭,自己也坐到姐姐身旁开始动筷。

孟子儒看着这副光景,心里也是一阵欣慰,但是刚才黎舞跟他说出一切她心里所盘算的计画,他开始同情起黎歌,虽然之前就听黎歌说了她们为何会流落在荒野的原因,也知道那种想报复的心态,但他真的非常不支持黎舞所想做的事,难道真的要将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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